次日,修真去了一趟豆子和高翔父母所住的酒店里一趟。
说是酒店,但条件实在是差,黑漆漆的走廊内到处是腐臭的气味。修真以与豆子和高翔一起合伙赚了些钱的名义,一家分别给了20万现金。
然后离开。
豆子和高翔的家里人整日以泪洗面,尤其是豆子,从小没有父母,全靠奶奶一个人拉扯大,如今,家里没什么人,他的奶奶就一个人从山里,大老远的赶来。
原本就骨瘦如柴的身体,越发的晃荡,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摔倒。
修真甚至想不出,这个将近70岁的老奶奶,在这将近20天的时间里,如何一个人从大山里走出,又是如何经过一路颠簸,又是如何找到警察局,如何在这样陌生的城市里,独自一人生活下来的。
她的内心又该有多煎熬?
临走前,那个老奶奶一把抓住修真的手,颤抖着说道:“修真,你是……修真?”
“奶奶我是,奶奶我是修真。”
老奶奶的手粗糙又布满了皱纹,但异常的温暖,嘴里虽然说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有的地方全是方言,但不知为何,修真却深刻懂得老奶奶所说这话的意思。
“你这个名字,俺记得,记得……”
“豆子,回过家几次,娃儿,提到过这个名字。”
“你,肯定跟娃儿是很好的朋友哇?”
“奶奶,我跟豆子关系很好。”
“那就好噻。”老奶奶说话铿锵有力,颤抖着双手,拿着那包里的钱,说,“这钱,俺不要,俺不要,俺要俺的娃儿,俺的娃儿……”
说着说着,泪水就顺着满是深壑般的皱纹里流淌下来。
老奶奶难过无比。
修真也难过无比,强忍着泪水没哭出来,安慰的说道:“奶奶,这钱您拿着,豆子以前在学校经常念您的好,说等毕业工作了,一定要让您过上好日子。”
“不要!”
老奶奶摁着钱,往修真的怀里塞了塞,随之蠕动着干瘪的嘴唇说:“钱俺老太婆不要,你答应俺,要帮俺娃儿找到杀人真凶,替娃儿报仇,替娃儿报仇……”
眼泪是再也忍不住了,修真哭的稀里哗啦。
这边说着,老奶奶,边抚摸着修真的头,说:“娃儿,快去写作业,娃儿,天黑了,快点根蜡烛,这样看书眼睛不好……娃儿,你什时候回来……”
那天之后,豆子的奶奶仿佛是找到了寄托,后来的说话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有些听不懂,直到修真发觉不对劲,叫了120,检查后才发现,奶奶疯了。
诊断结果是:精神病。
事情就是这么巧。
后来当修真回想起来,当初若是修真没有去酒店看望老人家,老人家会不会疯。
他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奶奶是把找到凶手仇人的希望,全部寄托给了他。
这成了修真活着的使命。
至于高翔的家人,在滨海待了一段时间后,由于警方迟迟未能破案,受制于家乡的习俗,将高翔的尸体进行了火化,然后带回了家。
遭了不少人白眼。
修真与学校的几个同学,一同回了一趟高翔的家里,祭拜和葬礼结束,回到滨海市之后,已然是与蓝澈小姐约定的三天假期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