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雯经过了整整四十五天的斟酌筛选,才找到了一个合适她的工作。她不再像个刚出道的小女孩一般,或者说不再是几年前初次踏入上海这个城市的那个夜晚,为那一树没有叶子的白玉兰着迷得忘记了是身在灯红酒绿的大都市了;她比从前那个羞于开口与人交流的稚嫩的自己要开阔许多,不仅仅是慢慢能听懂这个城市的声音,不仅仅是见识增长后融入了这里,更多的是学会了必要的伪装,与这里的生活做了普通的朋友。
她不再觉得生活需要妥协,而应该是学会与之谈话,与之沟通并且做到共赢,这才是生命与生活的相处之道。虽然身处陌生的街头,踽踽独行,也不必要创造出悲情的样子,而应该是化身为独特的一道光芒,照亮自己前行的方向,细小而不失灿烂。
对晓雯来说,她理解的成功不是有钱有势后的趾高气扬,更不是功成名就后的自我炫耀,而是能够平淡地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活着。成功,或许在努力奋斗后都能得以实现,而选择自己内心喜欢的平和自在的生活,才是难以达到的境界,因为,在此之前,没有用实力说话的本领,那么,只有平和,却不可能自在。尽管如此,也并没有绝对的自在,只不过,让自己在多数时候,显得没有那么为难而已。
比如,这四十五天的新工作的寻找,她才更深刻地体会到,只有让自己的装备(能力)过关,才有资格去做多项选择题。好在运气也不算太坏,好事多磨吧,虽然一个半月的时间有点长了,但终究在一家她自己比较满意的广告公司设计部工作。
公司规模不小,部门也划分得比较细,什么商务部、企划部、广告部、制作部等等,组织架构非常明确。晓雯感受到的是与之前小公司有很大不同,以前,她在公司里的多数情况下,工作的内容会从头跟到尾,说白了就是什么都要做,什么都得会做,这是小公司节省成本的运行模式。但这种公司的好处在于,她有一天跳槽到大公司后,专人做专事,她去应聘在哪一个部门都可以,因为,哪一个模块对她来说都不过是自己之前的日常工作的一部分而已,比如现在就是这个情况。
很快,熟悉了现在公司的流程,工作方面上手也非常快,加上她那懂得合适地包容人和事的脾气,与老同事也相处得比较愉快。
原来租的小二楼的房子她已经退了,那里终究被拆迁了。那一段时间,她匆忙中换了个更小的房子,一个小院子里三四个租户,房子虽然更便宜了,她也只住了短暂的一个月。房子在院子西边的角落里,有些简陋,一张旧床、一个褪了红漆后斑驳的写字台,还有一只发出昏黄暗淡光线的灯泡,这些都不算什么,最关键的问题,也不知是怎么了,自从她住进了这间破漏的屋子里,因为不堪老鼠每夜的吵闹声,只得开着灯睡觉。尽管如此,她都会莫名地每晚做着一些奇怪的梦,就像是耳边有一个陌生男人对她在诉说着一个长长的古老的故事。
晓雯本来就害怕黑夜,点着灯也就没事了,可是,那扰人的莫名其妙的梦境每天夜里都出现,并不恐怖,可是太奇怪了,这是她长了这么大从没遇到的情况。她不信这种邪,却架不住连续一个月出现这样的睡眠状态。
她想了想,还是重新换一个地方吧,才住一个月时间,而且是现代社会,她也不信什么怪力乱神的说法,但是这样下去她总是睡不好,她还是将房子换到了别处。
她找了一个离公司近一点的商品房,房租虽然贵一些,但也给自己节省了不少时间。上下班路上的时间都节省下来了,可以有自己的时间,她偶尔还能看看书,画一两幅画,睡眠也比过去一个月好多了。尽管,她依然是开着日光灯睡觉,却再也没有做那样奇怪的梦了。
一年后,她由设计助理被公司领导提升为设计师,工资自然又涨了不少,忙是忙了些,但加班也变得少了点,她觉得此刻的生活状态挺好的,充实又满足,下了班又很自在。
两年前,欧阳沾也终于再一次郑重地向她表白了,她想着自己身边也并没有合适的人出现,对欧阳沾也不再断然拒绝,而是默认了这种交往。
这期间,欧阳沾断断续续来上海看过她几次,加上她妈妈在电话里多次催促她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她觉得自己也许该做一点改变了。又一次,她妈妈又在电话里提起这件事,晓雯便吞吞吐吐地告诉了她妈妈,自己接受了欧阳沾的追求了。晓雯妈仿佛得偿所愿似的,高兴得在电话里笑得不得了,一个劲夸赞欧阳沾,又不忘记说自己女儿果然是有福气的。晓雯实在听不得她妈妈这样说欧阳沾的好,便说道:行啦行啦,妈!你又了解他多少哦,搞得像你女儿有多差,又不是灰姑娘遇到了王子,真是的!
晓雯妈哪里听的进她的这些话,便数落晓雯说:我是不够了解他,但是,都这么多年了他也没有跟别人结婚成家,人家对你怎么样,难道还看不出来嘛,你呀,就好好珍惜吧。
晓雯哼了一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便岔开话题说了些家常。后来,又过了大半年,有几次她妈妈在电话里再次催问她什么时候结婚,有没有打算好。晓雯便沉默了,她想这种事难道还要她一个女孩子家去问男人么?!
晓雯妈没有得到女儿的回答,问道:怎么啦?闹别扭啦?还是你又拒绝了人家的求婚啊?我跟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收收自己的性子了。
晓雯打断了她妈妈的话,说道:哎呀,现在大家都挺忙的,哪里有时间谈结婚啊,反正都还没多老,急什么呢,再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