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彩云显然是个不屑于低调的人,自己大大咧咧的坐在皇室人员专用席位上,也顾盼自雄颇为得意,她卖乖讨好,倒是让肃王妃颇为喜欢,这对表姑侄竟然也相谈甚欢。暖香也注意到她虽然人坐在那边,但眼神却时不时往这边瞟,也诧异她在观望什么。但等到齐明珠出现后,她的笑声愈加欢快得意,暖香便明白,她的炫耀和嘚瑟都是冲着齐明珠去的。
原因无他,过年时候明珠回家省亲,一家人不仅没有好好说话,反而大吵一架。明珠回府,抓着机会给亲娘诉说自己委屈:“高文宴贪玩耍,不回房,各色丫头都睡遍了。”其实对于相公不务正业这点,她本人不大介意的,反正她要嫁得是财宝成堆的高家,高家的嫡孙哪怕在不务正业,将来该有的份例也是一点都不会少的。她本人也看得开,只要生个男孩,将来有高家骨血的,自然就会有她的。
但怎么才能怀上,这问题就严重了。她也曾向婆母倾诉,婆母倒也给面子,把儿子叫过来耳提面命,敲打叮嘱,但高文宴早就皮实了,若是能被老娘管教好,那早就管教了,还能让他现在这般坏?高文宴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一转身却恐吓明珠:“再敢乱说话,我打断你的腿!”
女儿嫁入高门,也有一点不好,那就是无法以势压人,李氏不能打上门去闹,只好私下里传授女儿些法门,却不料这边正母女情切切,那边洪彩云看在眼里,便不消停了“呵呵,自家姑娘当了别人家媳妇就心疼,那当了你家媳妇的别人家姑娘就不心疼。”
李氏原本要假装没听见,齐明珠却是一腔热血,为娘打抱不平。眼看着亲娘李氏,自从洪彩云嫁进来以后,三天两头生气,原本假得心口疼也真起来了,着急之下,口不择言:“你是哪门子大家小姐?天天折腾得不消停。自从你嫁进来,我娘至少瘦了十斤。你说我娘不疼你,哪里不对你好了?年下新做的袄裙,好好的送你房里,你剪了个稀巴烂。这就是你的教养?”
洪彩云眉毛一立:“你敢说?你说了我们就好好算算帐,那上面的夹竹桃是怎么回事?夹竹桃浆汁有毒。你这是变着法说我恶毒吗?姑奶奶如愿以偿嫁入高门当然生活乐无边,可怜我在这家里要被人害死。婆母以后有话直说,别玩阴的。谁知道那上边有没有侵染别的什么东西呢。”
真是鸡蛋缝里挑骨头,卯足了劲儿要找茬,李氏一口气喘不上来堵得眼前发黑。吓得齐明珠赶紧扶住了她往屋里走。洪彩云还在背后冷哼:“这家里什么事我不知道?别让我说出好的来!”
李氏也心虚,只求息事宁人。齐明珠心怀不平,洪彩云便要给点颜色看看。她的目标是干掉了跟她作对的每一个,忠勇伯府就是她的天下了。
齐王的婚礼还真是集中了各路人马,牛鬼蛇神都到全了,暖香想到当初皇后娘娘那风云诡谲的生日宴,心道这母子俩还真是同命。纵然各个皇子已经争得不可开交,但表面上该做的功夫还是要做。不一会儿就有下人喝道,吴王妃给皇后娘娘见礼。暖香也有好一阵儿没见余好月,出门观望,却惊讶的发现言玉绣竟然也在。
侧妃毕竟是侧妃,这正式场合还能被带出来那可真是了不得。不过这言玉绣倒是非常懂事,她自觉后一步,微微搀扶着余好月,站在原本是站下人的位置上。余好月戴凤冠,穿玉革红锦凤袍,项上悬着金印,端庄华贵又多几分袅娜,众人纷纷注目,心道吴王真是好福气。打了这么久的光棍,一下子有了两个美娇娘。言玉绣穿着浅紫色水纹冰玉梅花束腰裙子,裙边稍有曳地,上面是乳白色娇纱烟紫绣花的衫子,一如往常的弯月髻珍珠小钗,水珠吊坠儿,一点都不抢正妃的风头。
秦言氏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见状便道:“老夫人会调理人。”末了,又道:“玉小姐这种性子,闷葫芦一样,其实跟谁处起来都是不会吃亏的。”
楼台上的皇后娘娘似乎挺喜欢这个儿媳妇,还拉着余好月说了好一会儿话,放人回来的时候,余好月脸蛋红红,长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宋王和宋王妃不知道是否敷衍一下,都这点了,住得偏的吴王府都有人来了。”
暖香倒不大关心宋王那一窝,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余好月说过话了,不知道她成了吴王妃之后,日子过得怎么样。
可伶的余好月,刚离了皇后娘娘,又被其他的贵妇围成了一团。那些热切的看着她的,仿佛她就是下一个皇后娘娘,那奉承和拉扯甚至引起了骚动。再闹下去,可要喧宾夺主了。余好月也觉得了,有点着急,但又放不下脸来推拒。这个时候言玉绣倒说话了,她四下扫了扫,一伸手牢牢搀住了余好月:“王妃,皇后娘娘放在还叮嘱你到后院子看看新开的梨花,她等会儿要问您讨诗呢。”
她话语极冷,标志的脸板成冰块,众人一下子被冻醒,终于悟到主家是谁。余好月得了这个机会,方得脱身。
暖香看准她走动的方向,轻轻一笑,当先站在假山后头,一伸手从背后抱住了她:“好气派小王妃,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