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潘律叫嚣着要弹劾种家种诂,现在种诂竟然要参奏潘律,这两个人是在针尖对麦芒吗?
事情再这么闹下去,恐怕无法收场了。
这是荀宁的第一想法,但他现在的身份,无法直接向赵顼进言该如何做,只能站在大殿之上看着。
“嗯,潘律你确实有点无礼了,朕若是不罚你,恐怕百官们效仿。太师,你说是吗?”
赵顼的这一次表态,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尤其是梁靖,此刻他已然明白,眼前的皇帝,支持新法的态度是坚决的。即便是王安石离开了京城,也没有改变赵顼想要变法的决心。
“皇上,臣老了!对于此事,不敢多说什么。”
梁靖是个老油条,他的话旁人一听就明白,这是想把如何处理潘律的决断权交给赵顼。
说得更明白一点儿,今日朝议,梁靖想要借荀宁一事,对吕惠卿等人发难,但是并没有收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现在赵顼将处置潘律一事交到梁靖的手上,那就是在为难梁靖,若是赵顼按照梁靖说得做了,那今后保守派谁还会信任他这个太师?若是不做处理,那皇帝赵顼的面子也就挂不住了。两难之下,梁靖只能如此回答。
“国舅爷,你看呢?”
“皇上,此事须得主管政务的吕相来决断。”
高士林也跟梁靖一样,他不想因为此事得罪潘律,故而将决断权推给了吕惠卿。
荀宁站在殿中,听着这几位大臣之间的对话,心中不禁苦笑,事情发生的时候,什么人都要掺和上一下,等到了要分担责任或者是做有风险担当的事情,这些大臣们竟然踢起皮球了。
“臣据实而奏,潘律因潘璟之事而迁怒于新法,以至于毫无君臣之礼,皇上应当重责。”
吕惠卿似乎是逮到了机会,直接就给潘律定下了罪责,赵顼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潘爱卿,朕念及你是因为父子情深才做出了如此荒唐的事情,你父子两人皆得重罚,着吏部考量,罚俸半年。至于潘璟,乃是今日之事的源头,由此足可以见得他才学并不怎么样,却专一拨弄是非,如此之人岂能大用?着国子监有司,剥夺潘璟升舍资格,明年不得入考武举!”
“皇上!您不能这样啊!请您念在微臣功劳,不要加罪于犬子!”
跪在地上的潘律怎么也想不通,到了最后他竟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心里非常明白,此事绝不是因为自己无礼于朝堂而导致的。此前,变法派与保守派之间的争吵,最终的结果是保守派想拿荀宁作为收尾,好能够有台阶下。
只是保守派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荀宁竟然真的做到了七步成词,没有办法,为了事情能够顺利收尾,总得有人牺牲吧。那这个人不可能是种诂,因为皇帝支持着吕惠卿,也看好荀宁,那只能是潘律这个发起人背锅了。
如果仅仅如此的话,潘律也就心甘情愿了,毕竟罚俸半年并不是什么大的惩戒。可潘律没有想到的是,赵顼竟然连坐给自己的儿子潘璟,这下他就有些坐不住了。潘璟是潘家未来的希望,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什么差池。
然而,赵顼并没有理会潘律的喊冤,他随手一挥,就有卫士将潘律拖出了紫宸殿。尽管潘律不断挣扎喊冤,但已然没有谁站出来为他说上一句话了。所有人都明白,今日朝议之争,已然没有什么悬念了,赵顼不会扩大恩荫选官的范围,至于潘律,他不过是两派斗争的牺牲品罢了。
朝堂很快就安静了下来,赵顼将目光投向了种诂,道:“吏部拟的改官名单,朕刚看过了。朕想了一下,种爱卿的侄儿种师和,似乎也到了改官升迁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