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半月的休息,终于好些了。皮肤的颜色也恢复了不少。有些血色了。
“爷,喝茶。”张集端了一壶大红袍过来。自从病越来越重了,嘴里的感觉消失了不少。只极其重的味道能尝出来。
比如这苦比黄连的苦茶。
张集摆放在桌子上,张相州对着外面的窗户。天冷这里却没有什么风。身上盖了一个毯子在身上。地龙烧着,手脚也都是暖的。
腾在脸上,脸色微红。张集把茶递给他。接住。暖暖的。握在手里。这浓重的味道。溢满整个屋子。
“梅花开了。”他轻轻一语。
张集听言,也朝着外面望去。果然最侧面的一隅透露出隐隐约约的一枝。
这里的冬天不算冷。梅花开的也早。这两天就开了。
张相州突然站起来。朝着窗户那边走去。张集赶紧跟上他。手里茶水的雾气,轻轻飘起来。似一阵微风吹散了。之后又慢慢升起来。
望着那一株梅,极其血红的颜色。自己一向是不喜欢的,只是朝夕相处。怎么能不动情。
做一个阴谋家,一个政治家。绝情本是应该。就是自己果然没有做到。
依旧不能越过那一个坎子。
一个同病相怜的,却能以真心和美好去面对。这样强大的心,怎么不震撼。
他的眼里回忆着自己折下一枝梅枝,轻轻递给她。二人望着满天白雪。在雪里感受着阵阵的寒风却不冷。自己已经不记得当时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了。
只是心里有怨。没有什么精神。她突然踮起脚,把那一枝轻轻插到我的头发里。
那一枝是随手摘的,上面没有沾雪。只是还有着碎枝。她轻轻插进去。却没有勾起来任何一丝头发。
才看见她脚下一些些枝干碎渣,浸落在雪里。又慢慢被飘下来的雪给覆盖住。
她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大的雪,自然有些惊讶与开心。
自己则是年年见着。瑞雪兆丰年。自己小时候对这白雪是一点不爱的。只是人人都能进雪里打闹玩耍。甚至是在地里打滚。
而自己却不能。只是安排坐在那里看着。这是自己最觉得孤单的时候。那种与他人截然不同的感觉。让自己度日如年。
现在心里只有这一句,瑞雪兆丰年了。至少能给明年带来丰收。百姓还能好过些。自己也长大了。终于被允许在雪里行走了。
却从来没说过,自己想,毕竟现在看来是那么的幼稚。
弯腰拿起来一把雪,记着他们以前的样子,在手里反复转转。朝着对面狠狠的砸过去。人各有命。自己的身体还能撑几年。
把这痛苦今天全忘记。
“啪”一声。一小把雪砸进了自己的脖子。瞬间的冰凉。
是她。自己不曾料到,她一向是少言少语的。更是拘谨。
张集看见张相州受砸,下意识上一步。
张相州笑了。抓起来一把。对着她。扔挺过去。她跑。他追。他看着默然不动。
在那梅园。终于留下了在这个年纪该有的欢声笑语。该有的快乐。
雪朝着自己砸过来。“咚”的一声。
寒风袭来,终于回神。手里的茶早已经凉了。张集送上来一个鹤氅,披在他身上。接过来他手里的凉茶。
“爷,天冷了。进去吧。”他这身体受不住这样长时间的站立。何况是这寒天。出言劝他。
张相州往回走,坐在摇椅上。慢慢躺着,闭上眼睛。自己原以为自己有了活下去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