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看着精灵王没有说话。
精灵王之前说过，霜华的那个法子有违天道与理不容，那定然是血腥崎岖的。
“你想知道吗？”
“不想。”
精灵王奇异的看着无心：“你可知你修炼的是什么？六界之中无一的生命之力！一旦达成，神也有所不及。”
“若是那般简单，师傅为何不告诉我？”
“自然不简单。”何止不简单，更是希望渺茫。
无心沉默，良久对精灵王拘了一礼：“今日打扰了，无心告辞。”
“你师父让你来还有一个意思。”精灵王忽然道：“她毕竟是精灵王，万事以精灵族的未来优先考虑，是为大义，而与你只是私情。她要我做的，便是在你和生命之树中做一个选择。”
“我与生命之树不能共存？”
“不能。”
无心微微皱眉：“那精灵王要如何选择？”
“自是能给我族未来的选择。”
“请精灵王告知生命之力的生成之法。”
“抽取人族灵台内五行元力凝聚而出，这条路，与天下为敌，充满了危机与血腥，你没有退路。”精灵王目光灼灼的看着无心：“你，可敢？”当年霜华因此抓了不少人族，抽他们元力，毁他们灵脉，也是惹得族中长老大惊愤怒。
而这么多年过去了，精灵一族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是要杀人吗？要杀很多的人？
“若是以别人的生命为代价，那这般修行与魔修何异？最终不过是心魔滋生，湮灭于天道雷劫之下。”无心声音冷了些，于此法极是不认同：“这般修行入神，有些痴人说梦了。”
“你说的没有错，一般人若是行此法定是不通，但你不一样。”精灵王勾唇，看着无心的眼睛，那一眼，仿佛看透了他:“你有心吗？”
无心抬手覆于心口之上，沉默。
“你没有心，又何来心魔？”
“这些事情，师傅没有与我说过。”
“你师父她性情淡泊，不善交流。你与她相伴两百年，当是知晓她一心扑在生命之力的钻研中，心无旁骛。”
无心点头：“师傅从来不理外事。”
“但唯独对你，她自觉有所亏欠，本不想让你搅入这场风波。若非此次精灵一族劫难在即，她不会让你来。”
“即便我来，又能做什么？”
“让你来，也是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精灵王敛去笑容，神色严肃，：“一，接任精灵王之位，此后为精灵一族大业为重，倾尽全力助我一族重回辉煌之日。如此，你活！”
无心诧异的看向精灵王：“我并非精灵一族，而且实力微弱，接任精灵王，怕是不妥。”
“那便只剩下第二条路，我化去你的修为，取你生机还给生命之树，这般，你便死。”精灵王静静的看着无心，冷漠的话语说的分外轻巧：“如何选择，在你。”
凝眉思索半晌，无心有些艰难问道：“生命之力的修炼真的只能靠抽取人族的元力？”
“你不愿？还是害怕与人族为敌？”
“我只想陪着师傅一起待在幻雪城，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伤害别人，为了一己之私去伤天害理，我做不到。”
“呵。”精灵王冷笑：“霜华冷心冷情，却是把你教得端方正直。”
“我这条命是师傅给我，她若想要收回，我绝不反抗。”
“既然如此……”精灵王抬起右手，神色冷凝。
无心默默的看着精灵王，没有半点要反抗的意思。
精灵王手中元力凝聚，忽的一收，一道人影当即被拽出摔在两人身边。
一声痛哼，冥悠看向两人。
两人只是平静的看着她，虽有意外之色，但却并无戒备之意。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就是路过的。”冥悠爬起来，干巴巴的说了一句。
两人收回目光，当即无视了这个自称是路过的人。
“眼下你又多了第三条路。”精灵王忽然说道：“这大概是天意吧！”
“她的身躯便是由生命之树凝成，而且生机源源不断，非我族生命之树可比。”精灵王抬手轻轻抚在树的枝干上：“只要她不死，生机不灭，终有一天，你能修炼到极致。”
无心看着冥悠没有说话。
之前两人说的话，冥悠都听见了，自然知晓精灵王的意思，当即拒绝道：“现如今我只是个凡人，若是把生机给了他修炼，我会死！”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你输了一百年给我族，自然是要还的。”精灵王话落，周身元力大振，冥悠无心两人被掀飞。
整个地面一阵晃动，此境的花草瞬间枯萎，湮于尘土。
生命之树缓缓拔地而起，两片娇嫩的绿叶晃了晃。
“无心，伸手！”精灵王大喝一声。
无心不再犹豫，当即抬起左手，掌心对象精灵王。
生命之树被精灵王以元力压制逐渐缩小在半空，随即飘向无心，消失在他掌心。
地震停止，遍地狼藉，原本葱郁的花草，再无一生机。
精灵王的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精神有些萎靡。
无心看着手心的生命之树，一股奇异的感觉蔓延全身，温暖而充实，遍体舒畅。
“叮”的一声，一柄长杖半空顿现，插在无心脚边，上面的绿色宝石散发出莹莹之光，与无心掌心的能量相呼应。
“这是我精灵一族的权杖，即日起，你便是我族精灵第九十八任王，权杖便是你王的象征。”精灵王看着权杖，神色有丝丝惘然：“希望终有一日，它能在你的手中生辉。”
精灵王看向冥悠：“我知你不是食言之人，但是，事关精灵一族的存亡，得罪了！”
冥悠还未做出反应，一道白光便划过她的手腕，随即划过无心的手腕。
白光带起两滴血珠在半空中凝出一道契约，随即一分为二，回到两人识海。
“这是血契，往后这一百年，你二人生死同契。”
冥悠：“……”不过是想来看看，没想到直接被精灵王定了死契，真的是亏大了。
“你修炼生命之力，与我的冰元力不容，我这一生修为……”精灵王说着看向冥悠：“看来只能便宜你了。”
“虽说魔门很强，但你也不必这般自暴自弃吧，你真的能舍弃下精灵一族？”
“我之前与魔门宗主分身一战，虽是斩杀那分身，但我伤了根基，我的时间不多了。”
“魔门宗主！”冥悠神色凝重：“他当真那般厉害？”仅仅一个分身就能重伤精灵王？
“以你当初在人界的巅峰实力，也未能赢他。”精灵王说着，一枚白色的夜明珠般大小的珠子从她眉心浮出，飘到冥悠身前：“这是我万年修炼的精元，你若能吸收，寒冰之力必能大涨。”
冥悠垂眸，没有说话。之前还觉得精灵王坑了他，但是现在面对她的馈赠，她确实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
最后看了无心一眼，精灵王转身离去。
“魔门的人快来了，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冥悠叫道。
“我是精灵王，当战死，不须苟生。”精灵王头也不回的走了。
两人出了精灵城堡许久，谁都没有开口。
踏出精灵一族的领地，五色路引逐渐消失在月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