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温窈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晏随。
“以后在公司,你不要对我动手动脚,万一被人发现曝光出去,怎么收场。”
晏随无言的看着她,脸上是没什么情绪的,但仍然让人觉得他似有不悦,眉眼是倦怠的,半晌后他平声开口:“实话实说。结婚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是我老婆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温窈,你这种自欺欺人的做法也只能骗骗自己,越是在意就越容易出意外。”
他并不把这件事当做是一件见不得光的事情,温窈的有些做法他可以容忍,可以当做没看见,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遮掩、撇清关系,的确令人火大。
温窈沉默,能够听出来他声音的凉薄和讽意,她有些无奈道:“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
“谁跟你说好。”他直言不讳打断。
温窈一怔,的确。
他从来就没把两人关系曝光与否明确的告知她,是她一个人的小心翼翼和担惊受怕。
她心口微窒,坐如针毡,片刻后她站起来要离开,“那你先醒酒,我就不打扰你了。”
晏随看着她那占下风说不过就逃避的行动,沉声道:“站住。”
温窈停下脚步。
“坐好。”
她没动。
晏随加重了语气,薄唇吐出一个字:“坐。”
温窈到底坐下了,低着头没吭声。
温窈早两年前,就是个喜欢把情绪露于表面的人,虽然她在对着姜淑柳跟温雨眠时,是防备警惕,看着是个很成熟又有想法的人。
但晏随跟她相处,大多见的都是她很天性的一面,她用来对于姜淑柳她们的那点手段跟姿态,在晏随眼里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所以他很了解温窈。
到了什么程度,大概是只要她微微抿唇或者皱眉,就知道她的情绪状况,是真的反感还是敷衍。
眼前的温窈眸眼低垂,脸上是平平淡淡的,但唇角微微抿起来,放在膝盖上的手也绞着起来。
——晏随可以肯定此时此刻她心里肯定是不服气的,甚至还在心里偷偷的骂他。
然而晏随的想法没错,现在的温窈表面看着云淡风轻,实际心里对晏随的怨气很大。
一会儿觉得他这人以势压人、虚伪还冷漠,一会儿又觉得他专制霸道、讨厌且双标。
晏随将水杯放好,看了温窈几秒,才开口:“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只要你或者我,还待在kz一天,你所谓的遮掩隐婚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温窈笑了下,笑意很浅,声音也轻轻柔柔的,“其他公司也不乏有这种情况的,据我了解,就有一对夫妻在投行隐婚十年,甚至有些银行不允许办公室恋情的,禁止夫妻同事,也仍然有人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你也说了那是其他,我们情况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她褪去了满身的尖锐,无形中却套着面具。
晏随不动声色,“月末晏二爷寿宴,你跟我露面,晏家不可能不将注意力集中在你身上,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作为晏家的长孙媳妇,举行婚礼是必不可少的。”
温窈听到“婚礼”两个字,心不受控制的一颤,甚至有点头晕目眩的冲动,几秒后缓过来,嗓音莫名干涩:“…婚礼?”
晏随似笑非笑的说:“你以为随便领个证就可以了吗,我再三提醒过你,跟我结婚不是简简单单一回事。”
是她不知所谓,接二连三想方设法往上撞。
如今走到这一步,想打退堂鼓。
可能吗。
不。
至少在温窈的预期里,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总感觉有什么超出了她原有的想法路线,偏离了她设定的轨迹。
她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仿佛被抽走了全身力气,变得疲乏。
“你认为,晏家的婚礼,又会有多少人知道?”
就算不算外界的新闻八卦,仅仅是圈子里,也都是一传十,十传百的,到时候再捂嘴避人耳目,就显得太无能为力了。
温窈不再开口,像是找不到话说,又彻底服输。
但还是忍不住的心头大乱,有什么在她的血液里叫嚣着,想也没想,话就已经脱口而出:“就非得要办婚礼吗?”
她抬头,恍然就撞进他的那双沉静深邃的眸眼里,男人的眉宇是淡然的,似觉察不到她的慌乱一般,所以格外冷静。
“你不想办?”他声线微凉,是反问。
她是想的——曾经交往时,她不止一次跟晏随说起过婚礼的事情,那时她烂漫的跟他商量婚礼的风格、地点,仔细到手办礼都提前想好,用什么花,室内还是室外,甚至是旅行结婚。
那时晏随未想深远,却是记在了心里。
客厅的冷气包裹着她,令温窈手臂起了鸡皮疙瘩,而后她低下头去盯着自己的脚尖。
沉默了两秒后才抬头看向他,温淡又莞尔的开口说:“如果不想,就能不举行吗?”
“不能。”
他直截了当又毫不犹豫的打破她的幻想。
尽管温窈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被他这么直白的拒绝,还是忍不住紧了紧指尖。
“你还有什么顾虑的——”
晏随话音刚落,一道手机铃声就响了。
温窈微愣,看到是自己手机。
上面的备注很熟悉,她不由自主地眉心一拧,对晏随说:“我先接个电话。”
随后拿起来走到落地窗边,避着晏随。
忽略了那道看着她的视线。
“喂。”
“窈窈,你现在在家吗?”
电话是温学闵打过来的,声音有些迫切。
温窈指尖落在窗面,点了点,“嗯。”
“那淮叙在不在你身边?”
她微微眯起眼,“他在。”
温学闵立马急急道:“那你能把电话给淮叙接听一下吗,爸爸有急事找他商量!”
“他在忙。”温窈下意识拒绝了,压低了声音:“不方便。”
温学闵一顿,随后又叹息一声,道:“那爸爸跟你说也是一样的,你记得一定要跟淮叙说啊。”
“嗯。”
“之前爸爸找淮叙就是商量启明的事情,他也答应了会派人过来了解,可如今还没见一点成效…爸爸也不是说他不把温家放在心上,只是你知道的,启明如今的境况艰难,多少人盯着又望着倒台,爸爸知道你跟淮叙刚结婚,这些事不该去烦你们夫妻俩,但若是再不出手对启明相助,爸爸这个年纪了也不求多高升,就是觉得可惜了你外公的心血,就这么毁在了爸爸手里,还有你妈妈……”
说到这里,温学闵重重的哀叹,语气很是苍凉。
温窈没去计较他这话里有多少卖惨和虚假的成分,但后面两句的确让她太阳穴不住地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