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农历七月初七。
温窈和晏随在北馆举行了一场高调奢华的婚礼仪式。
是温窈决定在这里举办的,晏随虽然替她筹备了许多,但几乎算得是时间紧任务重,温窈也不想太过于折腾,毕竟晏随出手,不会差到哪里去,必定是风光无限的,便敲定在了北馆。
晏随顺着她的意愿,不反驳,只漫不经心的说过一句:“有时间可以补办一场旅行婚礼。”
温窈心头一跳,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晏随:“你觉得呢?”
温窈不觉得,她眨了眨眼,“不然还是先把度蜜月的时间腾出来?”
他们连婚礼的进度都是这么紧赶,哪还有时间去搞什么旅行婚礼,不过也不是没那个可能……以后也说不定呢。
晏随沉吟几秒:“这段时间估计不行。”
温窈心底切了声,不行那还说什么,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没意思。
举行婚礼这天场地座无虚席,温窈被温学闵挽着手走红毯时,只觉得是万众瞩目,所有人都盯着她看。
而她的视线落在红毯另一头的晏随身上,见多了他西装革履的模样,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特殊,但今天却异常的让她移不开眼。
大概是被四周的气氛感染的,她的眼底有些发烫,被他握住手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是软的,全靠他撑着。
男人原是波澜不惊的眉眼,在对上她的目光时,染了深情的笑意,压低了声关切道:“紧张?”
温窈尽量稳住自己的身形,试图压住狂乱的心跳,嘀咕:“第一次结婚,能不紧张吗?”
不想他眸眼微眯,语气似带了点危险:“听你话里的意思,还想有第二次?”
旁边还有司仪在,正兴致高昂的说着婚礼致辞,众目睽睽之下,温窈就算隔着纯白的头纱,也须得保持着优雅端庄的姿态和甜蜜幸福的笑容。
“晏先生,请忽过度揣度可以吗?”
晏随笑:“当然可以。”
按照流程,接着他们互戴婚戒,然后接吻。
晏随掀开温窈的头纱微弯身,一手搂住她的腰肢一手撑着她的脸颊,唇落下来。
“今天晏太太很美。”
一瞬间掌声雷动,温窈心跳剧烈,等他亲完,脸颊一片绯红。
她羞赧的张了张唇,讷讷:“你…也挺帅的。”
晏随的笑声落在她耳畔,温窈回神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蓦地整个人变得滚烫。
偏生他还要揶揄:“多谢赞美。”
两人间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巨大的荧幕上,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眼中。
台上的新婚燕尔浓情蜜意。
台下的温雨眠气得咬紧了唇,死死瞪着上方的画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还要听着身旁小姐妹你一言我一语的羡慕称赞,说什么俊男靓女两人好般配,又说晏随多英俊魅力,啧啧感叹温窈闯了大运竟然成了晏太太。
声音越来越刺耳,她猛地转头横过去,通红着眼:“那明明是我的!”
“晏淮叙最先看重的是我!”
“是温窈这个贱人不要脸抢走我的未婚夫!”
“她现在的一切都是从我这里夺走的!”
几个小姐妹纷纷一愣,脸色怪异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姜梨初怜悯的看了她一眼,“算了眠眠,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上次她在温窈那里吃了个大亏,是不敢去招惹了,不过身为温雨眠的好友,看着她这样也不太好受。
温雨眠仿佛听不进去一般,嘴里一直念念有词,跟魔怔了似的。
姜淑柳也是,本是高龄孕妇,参加一场婚礼,被左邻右舍的太太们说得差点都动了胎气。
有些知道她跟温窈关系的,还上前祝贺:“温太太,你以后可有福啦,那可是晏家啊!”
姜淑柳强颜一笑,其实手都掐红了。
福?什么福。
温窈这丫头片子自打跟晏随结了婚几乎都不往家里走,摆明了是要跟温家撇清关系。
她倒是想借着温窈攀高枝谋好处,奈何她心有余而力不足,自己女儿又是个榆木脑袋,能指望什么,靠她自己,又怀着孕不敢乱跑,生怕出点什么好歹来。
也只好在家安心养胎,不去招惹当没温窈这个继女。
结婚请柬送到温家时,她甚至连来都不想来,可偏偏温学闵这蠢男人,乐得跟什么似的,差点没把“晏淮叙岳父”这几个刻脑门上,上赶着谄媚。
提起这个姜淑柳就来气!
她喝了口水,示意自己冷静。
余光一扫,瞥见个男人,眼神略微闪烁一下,问旁边的太太道:“孙太太,那是哪家的少爷,怎么之前没见过?”
孙太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瞧了两眼摇摇头,“不认识,不过看着倒是贵气。”
这不是废话吗,姜淑柳没打探到什么,心里冷嗤,要是看着不贵气惹眼,她还问什么。
这是晏家举办的婚礼,邀请的人自然身份不低,她还有个心思,是为了女儿的婚事,就算比不得晏淮叙,至少也不能太差不是?
另一侧的太太也好奇看过去,倒是认识,笑了笑说:“没见过也正常,他也不是陵川的人,向来也深居简出的,不是什么少爷,但也是个优秀的男人。”
听闻这话,姜淑柳兴趣更甚,眼睛放光:“不是陵川人,难不成是外地的?”
又问:“有多优秀,能说说吗?”
这位太太摇了摇头,淡瞥她一眼,约莫知道她在想什么,直接道:“纪州的,不过温太太,你若是想择佳婿,最好不要把主意打在他身上,他已经结过婚,虽是丧妻,但早就传出了不再结婚生子的话头。”
姜淑柳顿时兴致全无,脸都僵了,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这么年轻,当真不知还有这样的情深意重。”
孙太太想起什么似的提了一嘴:“我记起来了,这人我好像听我儿子说过,家境极好,人也好,还是个少姓,叫宗政清是吧?”
“是他。”
孙太太道:“哎呀,真是可惜了,听说也才三十来岁……”
姜淑柳又多看了不远处的男人一眼,便毫不留恋的收回视线。
知道宗政清这号人的,基本也都清楚他鲜少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中,尤其是丧妻之后,几乎不怎么参加宴席。
对于周围人的打量他不是感觉不到,却并未作出任何反应,就连有人大着胆子上前搭话时,他也仅仅只是淡淡疏离的一笑,没有作出过多的回应。
他唇边挽着浅淡的弧度,整个人距离感有些重,安静地看着台上的人,偶尔随着众人拍手鼓掌,直至仪式结束,婚宴开始时,他才起身离开。
他朝一个方向走去,站在那人身后,拍了拍她的肩。
叶枳疑惑转头,看见来人惊讶的诶了一声,“…您好……?”
宗政清笑了笑,将手里一枚淡金色的锦盒递给她:“这是送给温窈的新婚礼物,烦请你替我转交给她。”
叶枳茫然的看着手里的东西,“您这是……”
宗政清:“以她表姐的名义。”
叶枳听到这话更迷糊了,但还没得及说什么,眼前的人就已经转身离开。
宗政清往外走。
不多时身后传来一道男音:“老师。”
他脚步微顿,随后转身,看着人似叹了下,而后道:“小为,好久不见。”
沈灼为上前,收了那副痞性,“是啊老师,有没有兴趣跟学生一起喝一杯?”
宗政清眉目淡然似水,闻言并未拒绝:“走吧。”
婚礼仪式结束后,温窈换了一身敬酒服式的旗袍跟着晏随一同去敬酒。
她是不怎么会喝的,几乎都被晏随挡了,不过他这人酒不上脸,到了肖碧沉夫妇面前,沈常荣避着重新递给他一个杯子,压着声说:“别喝太多了,小心你的胃。”
晏随挑了下眉,看着他的举动。
沈常荣老脸有点臊,似为这种偷梁换柱的举动感到不齿,但也面不改色,又把杯子往前递了递:“这是水,还不快接着?”
晏随笑着接了,“姨夫的话,该听。”
沈常荣:“……”
宾客众多,当然不可能挨个的去敬酒,大多只在晏氏本家走了个过场便结束。
温窈最后还是有点上头,脑袋有些晕乎乎的,面颊也绯红,晏随便让她先去休息。
她在休息室歇了片刻,接到叶枳的电话。
“你人在哪儿呢?我怎么去上个洗手间的功夫,你人就不见了。”
温窈:“在休息室。”
叶枳:“那我过来找你。”
挂完电话后温窈给自己找了点水喝,休息室里东西完备,她加了蜂蜜,又想着要不要待会儿把晏随也叫过来喝点。
很快叶枳就找过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温窈:“这是什么?”
叶枳往沙发上一坐,给自己剥了两颗荔枝,“你的新婚礼物。”
温窈笑:“你不是都送了,怎么还有?”
叶枳摊手,解释道:“可不是我,是宗政清让我给你的,说是你表姐送的。”
温窈愣住:“我表姐?”
“嗯,他给我的时候我还奇怪呢,他什么时候跟你表姐认识的?听他的语气感觉跟你表姐关系很不一般,说什么以她的名义,还是说,你跟宗政清的关系都好到这种程度了?”
后面一句带了些调侃的意味。
温窈却眉头紧蹙,抿了抿唇瓣:“没有,我跟他就只见过几面,没什么过多的交集,他跟我表姐……”
说到这里她一顿,也百思不得其解,她前两天给表姐发消息,对方表示来不及回来,但是结婚礼物肯定会准备好,让舅舅转交给她。
她虽然有些遗憾,但也能理解,不过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感觉跟表姐的关系生疏了。
叶枳却突地一拍手,把荔枝核吐出来,“你又不止一个表姐,这说的应该是那个谁,关妤吧?”
温窈怔住。
叶枳道:“你之前不是跟我提过吗,在澹水县出差的时候,见到过宗政清跟关妤。”
温窈想起来了,还真有这回事。
她拿着手里的东西,莫名的有种烫手山芋的感觉。
“那他怎么不自己来送给我?”结婚请柬她那天留了一张,然后找到他以前给的名片,联系了他,将请柬送过去,邀请他参加婚礼。
“那我就不知道了。”叶枳耸了耸肩,笑说:“你也知道,有钱人的心思都很难猜。”
温窈:“……”
叶枳指了指锦盒:“不打开来看看?”
温窈低头,打开后发现是一对耳饰,看上去价格不菲。
叶枳也凑上来看了一眼,“果然是有钱人。”
温窈又关上,放在一旁。
叶枳突然捧着她的脸揉了揉,“晏太太,姐姐以后的光明前程就靠你了!”
温窈哭笑不得,“那你可得对我好点儿。”
“能不好吗,肯定放心尖儿疼,还不止我一个人疼,你刚才跟晏随接吻时我可看得清清楚楚,啧啧啧……”
温窈面熟如虾,“胡说什么呢。”
两人在休息室里说了会儿贴心体己的话,叶枳的手机就响了,她拿起一看,扯了扯唇角:“看来我不能继续陪着你了。”
温窈看着她蓦然沉下来的脸色,猜测:“你爸?”
叶枳点头,嗤笑:“今天这种场合,肯定少不了的要给我介绍对象。”
她没接电话,收了手机站起来,“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