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敞开的窗户间,微凉的清风徐徐而入,不时透着鸟儿啼鸣的声音,就在耳边,好像那不远处的外面,还有一个鸟语花香的世界。
她临窗而坐,不在意风冷微寒,倒像是为自己找了一个清醒的惬意之地,只穿引着针线,一点点缝制了手上的衣衫。
“快做好了吧?”已过了有四五日的时间了,那云锦布料总算在她手上有了形状,长平这时在身边打量着,看了一眼那就快缝好了的衣裳。
“我做的还是不怎么好,”撑开衣襟摊看着,就快要大功告成了,却还是有些不满意的样子,手掌比划又左右细看了看,心里估量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合身的。”
“马上就要换穿单衣了,王爷收到姑娘的这份心意,一定会很高兴的。”长平笑笑,这样说了,她还捧着手上的衣裳,也似乎能看见那人穿上的样子,正这样想着,却是外间的一个侍女突然进了屋里,一副出了什么事情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
“太后娘娘薨逝了,”简短的几个字,屋子里她和长平两个都一下子愣住了,一时僵硬看着过来传话的人,一直将所有的话听完了,“宫里遍传旨意,全国素衣服丧,三月之内禁绝歌舞喜乐,奴婢奉命特来告知姑娘。”
“知道了,你去吧。”长平先吩咐那人下去了,一转眼看她,似乎还在出神的样子,“前些时候还听说太后的病情已经有好转了,就连王爷也都不必日日往宫里去,这突然之间,怎么人就没了。”
只见过一面的人,那时还坐在高堂之上,一眼看去,雍容华贵无比,而如今只是这遍传的一句话,却是已然不在人世了,她心里只觉得隐隐发慌,不觉握紧了手里的衣裳,只觉得又有什么将会发生了。
“天有不测风云,怕是又要变天了。”
天色阴沉不见阳光,却并不寒冷,终是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只是闷闷的,让人觉得压抑,太后的丧事开始操办了,熬过了整个严寒冬日,最终却是消殒在了暖春之时,一国荣耀至极的女人,死后的一切也是极尽风光,皇帝亲旨,将其一生荣德昭告天下,谥号慧礼。
丧礼之时,王族亲眷及朝中重臣皆奉旨前往,熵王府中,两位侧妃也在其列,她自然不必参与其中,仍留居王府,只抬头看过灰蒙蒙的天,却不知同一片天空之下,还有怎样的别处。
“哀!”
宫苑台阶之前,众人按例站列排开,跪地叩首,一时恸哭之声不绝于耳,传遍宫墙院落之间,苍白之色装点各处,一扫春日里的鲜妍明媚,竟像是一场晚来冬雪。
整个仪式持续了大半日的时间,一切按部行事,参拜之后众王族亲眷及一干人等便将依序退离,其中一人也正要动身,却是被宫中传旨的侍官给拦了下来。
“封大人请留步,皇上有请。”
从昔日太后的寝殿前离开,跟随着侍官援引的方向,一路行往前方宫苑之地,两名侍从正静立门前待命,然后迎了来人进去。
御书房里,熵王正同皇上在一处,被传唤的人然后入内,便先一一行礼见过,“皇上万安,参见王爷。”
“爱卿也坐吧。”
“多谢皇上。”应声之人然后便在下位落座,一时聚集于此,也自然静待吩咐。
“太后的丧事也办得差不多了,叫了熵王同封卿家过来,正是为了太后生前所挂心的事情,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就是关于萧殷和封家小女的婚事。”安坐书桌后的椅子上,视线在底下那两人身上打量而过,要说的话也算说得清楚,却也只是开了个头,然后便自然由底下的人接过了话去。
“承蒙太后关怀,老臣感激不尽,这也是小女的福气。”恭敬欣慰的一番姿态,起身答了话,便等着接下来的吩咐。
明了封旭阳所言,身为君王者却是并未做出任何回应,只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还未表态的人身上,“萧家与你侧妃本属一门,他一向也同你走得近些,对于这件婚事,熵王怎么看?”
听来只是寻常的问询,他于是起身上前,也似寻常一般回了话,“自然是桩喜事,臣也就静待佳音了。”
“既然如此,这桩婚事就先定下了,既然也是太后的旨意,那自当成全这一件美事,就等国丧之期过了吧,”两相应允,一件既定之事便成事实,了却了喜事一桩,自然该是多谢欣慰之意,“如今封将军正领兵戍守关外,平息边境战事,一切也等他凯旋之后,那便是你封家双喜临门了。”
“多谢皇上对犬子的器重,老臣感激不已。”
念及一门荣德,堂下立着的人自然一副鞠躬尽瘁的样子,圣意于此却并未多言什么,只是敛去一番慈君之态,一时更像忧虑苍生的王者,“近来边境动乱不断,流移部族犯我疆土,之前一役还是熵王领兵有道,我军才得力敌而战,大获全胜,想来真是让人欣慰啊。”
“臣不敢居功,皇上治理天下有方,如今又有封将军这样的将帅之才可用,必将能肃清外敌,永保一方太平。”是为皇上口中的有功之臣,这时的熵王近前而立,一切恭敬于王储与人臣之间,应对两人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