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迂回的廊道独自走着,眩晕感阵阵袭来,拂面而来的清风难抚平身上难耐的热度,酒是穿肠的毒药,这话像是对极了。
晃动着有些迷糊的脑袋,才走近了房门前,正欲推门却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下意识感觉到随之而来的一点异样感觉,便又绷紧了精神,小心翼翼走进了门里。
房中似乎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同,环视四周才转过头去,身侧突然出现的身影一瞬擦肩掠过,紧循着那鬼鬼祟祟人影逃离开的方向,就追出了屋子外面,追逃间交上了手来。
那人掩着面,遮蔽住的面容也看不清楚,手上的功夫却是不错,一来一回间似乎并没用上全力,无意伤人旨在脱身而已,她却并不想就此放过这个来历不明或许心怀鬼胎的人,纠缠着并不肯放松半分。
“小姐。”
两人缠斗间一时便听见脚步声响,然后一个清脆的女人声音喊了一句,像是就往这边过来了,掩面的人为求脱身一枚暗器猛然出手,她一招挡下了,却是被划伤了手背留下了伤口,并不十分要紧的伤处,只一回身胃里却是翻腾震荡得难受,再不顾眼前的那人,俯身一旁便吐了起来。
“喂!你……没事吧?”她突然的反应也是让那人一惊,好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一招会如此伤人,一时不急逃离反而好心走上前去,然后却是被她一把抓住了衣裳,怎么都挣脱不开了。
“小姐,是你在吗?”
寻人的声音越来越近,转角之间几步之遥,她忍着难受始终没有放松,话音在嘴边还没能说出来,便在昏沉之际被一掌打中了后颈,然后就没了意识。
还来不及逃出去的人只能扛着身上的女人飞身重回了那间房里,暂时安静藏身于门后,小心听着外面的动静,有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停在了一扇之隔的房门外面,就在门扇轻轻叩响后将被推开的时候,突然被出现的另一人的声音给拦下了。
“骍红,你怎么在这儿?”
站在门前的人隔着门往里看了看,看来还有些担心的样子,“辛如姐,我刚刚好像听见这儿有声音,有些不放心。”
“小姐今天肯定也累了,这时候还是先别打扰她休息了,我们等过会儿再来吧。”
揽着身边的骍红转身走开,掩着的门扇里风平浪静似乎没有一丝的声音,走开了的人不由回头又看了一眼,然后终还是两人结伴走远了。
屋外渐而重回安静,他松了一口气,便将仍靠在怀里昏睡着的女人抱上了床,俯身替她安置好,也就随手扯下了自己面上的方巾,好不容易透了一口气,却是一时又蹙起了眉头。
“这么大的酒味,这到底是喝了多少啊,”低头打量着平躺于床上的女人,片刻之前还大打出手,似乎有些难以置信,鼻尖轻靠近又闻了闻,转眼终于又掩面移开,一副了然的表情,“怪不得刚才会吐了,原来根本就是喝多了。”
叹息着摇了摇头,刚迈开一步还没能走出去,就被什么拉着又定在了原地,根本挪不开步子,他再回头一看,自己衣摆的一角还被床上那人紧紧地攥着,受伤手背上流下的血迹,也些许沾染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是属乌龟的吗?松开……”一根根掰着女人的手指头,费了好一番劲儿才将衣服揪了出来,这时床榻上的人却是缓缓睁开了眼睛,半张半合地正向着他看过来,一时倒看得他有些怔住了,才想起来不能暴露身份,却还没来得及再将这人弄晕,她就自己又昏睡了过去。
一张泛着潮红的脸上,酒气熏染过后的晕色,在她清浅的呼吸间一点点浓重开来,似乎十分难受的样子,昏沉睡去却还不时皱着眉头,在榻上轻翻动着。
“一个姑娘家的,居然还喝成这样。”
走开的那人又重新回到了床边,手上却是拿了不少的东西放下了,用桌上水杯中盛着的水浸湿了方巾,然后便覆在了她的额头上,清凉的感觉一时传来,略略散去了脸上的热气,看来似乎好受了些。
“刚才来的人,说是过来找这里的小姐,不会是你吧?”
对着睡梦中的一人自言自语着,明知没有回应也就作罢了,在床边坐下牵过了女人的手,上面的伤处因为方才用力又裂开了些,一点血迹渗出来,倒是也不怎么严重。
他只将受伤的手给包扎了,只是才一会儿的功夫,那只手又差点抓住了什么不放松了,他腾空走远了些,不至于再被殃及,却又忍不住盯着被包裹好了的那双手看去,一时倒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怀好意的笑容扬起在了嘴角。
一个乱闯明日世界的不速之客,他也总算是离开了,想做的事情还一无所获,却是因为一个醉酒的女人忙活了一通,当一切重回平静之时,早已是圆月当空的寂寂夜晚。
仍觉着有些昏沉晕涨,缓缓睁开了眼睛,终于才在一片黑暗中悠然转醒,像是已有好久不曾睡过这么长的时间,只是宿醉的感觉却是让人难以负荷。
黑暗之中的无力感觉总是让人更加疲惫些,她便下了床,向着透出微亮光芒的窗边走近了,推开了窗户任月光投射进来,瞬时,微凉般的光芒静静地在眼中的夜色里弥散开来。
她的屋中久不燃烛火,比起微热跳动的烛光,她更喜欢夜空里像是能存满希冀的月亮,冰冷却又淡然光明,不带人情冷暖,不会像是要焚毁心底里的欲望,但那样烛影幢幢的一室温情她却也曾有过,见过,也羡慕过,只是然后消失在了就像这样的一个夜里,可能永远都找不回了。
趴在月色照拂的窗沿边上,感受着冷的风穿过暗的夜,吹过耳际,掠过发梢,身体里沸腾的血液然后渐而静止,不必在意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这个世界也像是会一直这样安静下去,只是放松的精神却在一瞬间注意到了自己被包扎好了的右手,莫名凝聚起了视线。
“什么?这是……”
隐没在朦胧夜色下的光亮丝丝迸射,手背上描画着的的黑色墨迹也在月色之下更加显眼,她举起手来仔细看了又看,居然是一只涂鸦上去的乌龟图案,意识未清之时的点点记忆又重新回到脑海里,一个身份不明的男人,如此的恶作剧,还有那朦胧之中隐约看见的一张面孔,都在似忘非忘之间。
“乌龟,他是有意留下的?”映着迷蒙月色,淡淡的阴影印在了她的眼中,放下手来也不知是向着夜晚的哪里看去,心中仍思忖着那一丝疑惑,静静地像是又再想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