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柳对青盏这没心没肺似的反应,很是赞赏,活着就该如此才松快。
青盏咬着酥饼,往外看了之后,才小声说:“细柳姐,咱们公子是不是有心事?”
“嗯?”细柳正在拉伸臂腿,难得听到小丫鬟说的这么有见地,便抬眼看她。
“我进去的时候,他想摔茶杯,可能也不是对你,但摔杯之前,还把茶喝了,摔了个空杯,我觉得他对你是真好,你泡的茶他都不舍得洒,只是话没说开,不对味儿,心里有疙瘩。”青盏一脸认真,觉得自己很聪明。
细柳点头,鼓励她:“难得你能说出这般分析,”
她更高兴了,嘿笑道:“嘿嘿,以前带着我们的婆婆说话就有条有理的,她还说,主子就喜欢这样的。”
“那你怎么不对主子说?”
“主子又没你好,虽说吃饭穿衣都是府里的,但实际落在手里,还是要自己挣,你对我这么好,我也要对你好。”
她吃完了酥饼,又打水过来,还要帮细柳收拾换下来的衣服。
细柳拦住了,她在云空间里清洗省事还干净,就不劳人手了,倒是青盏这知恩图报的表态,让她心情好了许多。
卫益周则心情一直郁闷,细柳不跟着,他便没传唤,倒是让松风很不习惯,自打细柳来了之后,他就清闲了,这忽然又要用他,本就不太会的事,此时更觉难过,而卫益周心情不好,拿他出气的时候更多。
细柳在卫卿那儿也不顺,卫卿画不好图,又不想丢面子,又不是把说出的话吃回去,强撑之余就给细柳找事,细柳抄经写文的还要被挑鼻子指眼,索性丢了笔,也不掩饰手腕的酸疼——一写就是一个时辰不歇,搁谁受得了?课堂才四十分钟。
“你摔笔给谁看呢?”卫卿正抱着茶盏消饥,今日妈妈不在,她晌间多吃了两块点心,反倒撑了,正看着细柳。
细柳揉着手腕:“手腕酸了就不出工,我只是暂时放下笔,不是摔,这十几张都是朱砂,可单独放。”
“十几张?”卫卿站起身,过来就拎捡:“你一个时辰写这么多,可别是糊弄的……字真精致!”
楷书静,行书动,而细柳写的在两者之间,又用的是小号笔,字迹灵透,朱砂色正,一眼看过去那叫一个好看,卫卿脱口赞了才反应过来,脸色就不太好,便丢下不看了。
细柳捡起来一起整理了,没说话。
青盏过来帮忙,挡了卫卿的路,卫卿正是有气无处发,便一脚踢过去:“好狗不挡路!”
细柳蹲在地上,和青盏是迎面的,看到卫卿抬脚,知道不好,抬手去挡。青盏只看她伸手过来,不知何意,便接住她的手。
卫卿一脚踢起,便踢在细柳的手臂上,细柳手被青盏接住没及时抽回,这一下就听咔嚓一声,腕骨脱臼。
青盏手都感到了震力,有些不知所措,急忙松手,卫卿也吓了一跳。
细柳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原本她是用手卸力的,青盏好心办坏事,看细柳的反应也知道是自己的错,急忙起身,去叫大夫。
卫卿撇着嘴,也不敢真不当回事,叫新荷扶她。
……
“细柳姐,对不住,真是对不住……”青盏看她哭了,也急的要哭,她一个小丫鬟,二门都出不了,只把话传出去,什么时候大夫能来,还不一定。
细柳是生理性眼泪,对于青盏的歉意全盘接收——本就是帮她,奈何她还坏了事,不过,也算不全坏,细柳抬眼,泪汪汪的看着卫卿。
卫卿虽然自私,但也没真见过血,细柳这样,她也不太好办,摆了摆手,抿着嘴说:“那你先回去吧。”
细柳抱着胳膊便泪汪汪的回去了。
她自己没觉得什么,倒是青盏又心疼又着急,还弄了热水来,想给她热敷。
“你啊,以后机灵点儿,”细柳咬着衣袖把骨头正了位,挡住热帕子,说她:“二小姐不能对我如何,便要对你如何,你还偏往上撞,她踢你一脚,你生受着还不能歇,我替你挡了她也不能说什么,偏你还要拽我手,本来能卸力的,你啊,以后机灵着点儿。”
“是是是,我一定机灵起来,不枉姐姐一连说了两次。”她没敷到细柳手臂上,便顺势给细柳擦了手,又换了冷水过来,冰敷。
细柳看她如此藏拙,便笑了:“你跟着我,便只归我使唤,旁人和你不相干。”
青盏看她疼的一头汗,便又换热帕子给她擦拭,随后掩门出去,让她一人休息。
细柳找出以前备下的药膏,自己揉开了缓解这无妄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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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盏一直也没等来大夫,倒是把卫益周等回来了。
卫益周今日被挤兑了,很不开心,一进来又看到青盏,顿无好气:“你怎么在这儿?”
青盏也没想到他比大夫来的早,实话实说了。
卫益周转头对松风说:“你去看看,大夫为何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