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了然,而后便看到裴宗之抓起那边还在大饱眼福的黄石先生扔进了马车里,自己也跟着上了马车。
扬鞭而起,路其实修的挺宽的,就是不少人都宁愿走着,饱览两畔美景。
马车飞驰而过,地方并不远,与一旁的江南书院相比邻。
典型的江南水乡大宅,精致典雅,书香门第自然风雅,族中人的态度有礼而又疏离。
裴宗之的名字或许会时常挂在嘴边,但见到真人,对大多数人来说还是头一回。古怪却又不致让人下不来台阶,很快族人便散去了,而他也看到了自己传说中的父母。
裴家长房自然不可能将传宗接代的想法寄希望于他的身上,自然一早便有了别的孩子,不过到底还是有些疏离的,不管是兄弟姐妹,还是自己的父母。激动有之,过后便是惶惶。
如今裴氏的族长裴东行是现任江南书院的院长,儒林之中赫赫有名,年近七十,近些时日似乎养的不错,精神很好的坐在最上首。
裴氏长房夫妻正在与裴宗之说话。这不仅是他们的儿子,更是大楚未来的国师,身份非比寻常,初初离开的那两年,夫妻两是真的伤心过,而后又有了孩子,渐渐的就慢慢习惯了。
“宗之,这些年我与你母亲很是想你,你被带去实际寺的时候,还给你带了两双鞋,不少衣裳,你还记得么?”
“不记得了。”裴宗之思索了一番说道,“那时我刚出生,刚出生的婴儿没有那么好的记忆。”
沉默了片刻,裴氏长房夫妻又开口了:“这些年你可受苦了?实际寺虽是国寺,但总是一切从简,到底没有那么讲究。”
“没有受苦,我过得很高兴,有吃有穿有住。没有人会让实际寺的人挨饿。”
又是一阵沉默。
“宗之,”这次开口的是裴宗之的母亲,她伸手略着他夹杂着白发的发丝微微颤抖,“辛苦么?”
裴宗之转过头来看了看她的举动:“不辛苦,我头发会白不是因为辛苦是因为我天赋好,我很骄傲。”
黄石先生在一旁嘴角抽搐,憋笑的憋的十分辛苦。
问了几句,两方都彻底沉默了下来,几次有人想开口相问,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气氛略僵,最上首的裴东行终于出声了:“也不急于一时,你们有话以后再说,先下去吧!”
裴氏长房的人闻言松了口气,连忙行礼告退了,眼看他们祖孙有话要说,黄石先生借机寻了个借口退了出来。
偌大的裴氏正堂只有裴东行与裴宗之两人了。
“宗之,”裴东行喊道,“既然难得回来一次,便在这里多玩一段时日,我给天光大师去了信,知晓你爱甜,特意寻了两个这样的厨子,以后你想吃什么,便让他们做什么。”
裴宗之点了点头,看向他:“你们真是有心了,”顿了顿,又道,“是把我赶出长安的补偿么?”
裴东行笑了,也不是自嘲,而是叹了口气:果然啊!宗之还是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