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林栖月从来都没见过阿荇哭得这般难过。

很多人付出了千辛万苦，原以为能够把事情做得好一点，再好一点，最后说不定能够完成自己的心愿，但是到头来他们却发现，原来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很多事并不是你竭尽全力就能够安然取得最想要的结果，总有这样那样的意外左右最终的结局，这一点林栖月体会颇深。

事实上阿荇之所以难过，并不是因为买不起这帖药——她从来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而是她心里很清楚，不论她在怎么努力，萧逸都不可能好起来了，这根本不是她能够决定的事情。

买药只是她给自己的一个心里安慰，而如今，连这个安慰都无法得到，她自然就再也绷不住自己的情绪。

回春堂的人似乎对这样的情况已经看得多了，面上虽然隐有不忍，但也没人说要降下那八百文钱，他们是开药堂的，不是慈善堂的，他们也需要养家糊口，这也不能怪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

最终，那帖药也没能买下来。

阿荇哭完之后整个人都很萎靡不振，眼睛红红的，似乎在一刹那之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她和林栖月走在回去的路上，忍不住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回去我就在做点绣品和竹篓出来卖，八百文钱总能凑到的，这个药肯定要买，不然萧逸一定会察觉到不对。”

“栖月，回去之后这件事情不要告诉萧逸，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会想办法的，他这两天咳嗽得更厉害了，怕是病情又加重了许多，回去做点止咳的膳食好了，他虽然不喜欢吃那些东西，但为了身体，怎么着也是该吃的......”

阿荇后来又说了很多，林栖月皆是一一应下，怀里的翎羽微微发烫，比刚开始时的感觉更加强烈，林栖月忽然想到，这或许是凤凰王的元灵即将回归的讯号，至于这个讯号代表了什么，她心里也很清楚，就这几天了。

阿荇生怕自己的这幅模样被萧逸发现她哭过，因此她慢吞吞的和林栖月在周围又走了几圈，等眼里的红色褪下，她才快步往家里走去。

二人回到家里时，林栖月忽然察觉到了些什么，在走进院子里之前她对阿荇道：“我忽然想起来有点事情要办，再出去一趟。”

阿荇道：“好，那你小心点，早点回来。”

林栖月应了一声便假意匆匆往来路走了几步，待拐过巷子的弯儿时才重新回来，遮掩了自己的气息落在树枝上。

而此时，阿荇正站在一桌虽然称不上丰盛，但菜色极好的饭菜面前，好不容易恢复原样的眼睛再度红了起来。

“阿荇。”萧逸面上挂着温柔的笑容，他缓步走到阿荇身边，将她拉到桌前坐了下来，心情十分愉快：“生辰快乐。”

萧逸挨着阿荇坐在旁边，伸手帮阿荇剥了鸡蛋壳，放到了那一碗煮好的长寿面上：“我刚刚煮的，尝尝？”

阿荇垂头，双眼瞪得大大的，死死盯着面前的那碗仍然冒着热气的长寿面，最终还是没能憋住，泪珠子一颗一颗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