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今后一定不会离开裴远晟”这样的承诺后,慕子豪才答应唐笑,无论裴远晟有任何不适,无论裴远晟再怎么交待不准告诉她,都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她。
尽管如此,唐笑此时心里还是不踏实。
也许是因为昨晚裴远晟看起来太疲惫吧。
“笑笑,你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啊?”
在与辛泉和小樱会合后,辛泉牵着小樱走在前面,季晓茹和唐笑两个人慢悠悠地走在后面。
漫步在山间小径,空气清新舒适,纵使天空阴了下来,但因为周遭天然温泉雾气蒸腾,倒不会令人感觉寒冷。
季晓茹见唐笑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两道眉毛又一直轻轻皱着,便忍不住询问。
“啊……我有吗?”
唐笑回过神来,表情恍惚道,“刚刚你说什么了吗?”
“我什么也没说。”
季晓茹撇撇嘴,摇摇头:“笑笑,我看你现在虽然人在这儿,可是你的心,却完全不在这里。”
“晓茹,我……”
唐笑试图解释,却被季晓茹打断了。
“好啦笑笑,我懂的,我都懂,你什么都不用说,好朋友之间哪还需要解释?”
季晓茹笑道。
她当然懂。
她看得清楚,唐笑心里的确有了裴远晟。
否则的话,又怎么会如此牵肠挂肚?
a城。
一处位于山脚下历经岁月沉淀的中式庭院。
往日里因人迹罕至而显得十分萧索的裴氏祖宅,这两天热闹得有些不像话了。
裴家几乎能沾上点关系的亲戚全部由全球各地赶来为八十岁的老太爷祝寿,这位老太爷说起来倒并非当今裴氏掌门人裴远晟的直系亲属,而是他爷爷的一位表叔。
但作为硕果仅存的这么一位耆老,在裴家自然是被子孙们供着的份。
裴远晟的父亲、爷爷均早逝,直系亲属人丁凋零,旁支倒是靠着裴氏财团滋养,一个赛一个活得滋润。
谁不知道裴氏财团自从落到裴远晟手里,便蒸蒸日上,如今市值规模早已是当初的几倍?
这其中裴远晟当然功不可没。
裴远晟平日很少露面,此时裴氏众人得知裴远晟将来a城为老太爷祝寿,一时间蜂拥而至。
这些人与其说是来贺寿,倒不如说是不肯错过这难得的在裴远晟面前露脸的机会。
听说裴远晟尚未婚配,各位姑嫂们更是蠢蠢欲动,纷纷携了自家适龄女眷,亦或是信得过的女性亲友,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眼望去衣香鬓影、花团锦簇,只是这些女性们纷纷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活似一群目露精光的大鹅,多少有些不那么淑女了。
可是试问谁不想攀上裴远晟这高枝呢?
而这位裴大少,又是出了名的难得一见。
男人们各自寒暄着,说着些虚与委蛇的话,绝大多数人,也是盼着裴远晟的到来。
筵席从中午开始,而裴远晟知道晚上才姗姗来迟。
原来,在上午出发之前,因为一场临时股东会议,裴远晟耽搁了半日。
大多数人是不敢有什么意见的,唯有老太爷裴兴材背着众人气得摔了好几只茶盏——
他不过是裴远晟爷爷的表叔,从小对裴远晟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要不是裴家直系亲属各个早逝,原也轮不到他来享福。
这么多年他被裴家好吃好喝的供养着,又为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子等谋得不少好处,他那几个小辈都不怎么争气,整日混吃等死的,他看着着急,却也毫无办法。
他心里倒是明白,他活一日,裴远晟能对他的儿孙们照顾一日,倘若他不在了,以他家那几个小辈的能耐,怕是日后难以为继。
也因此,他格外在意裴远晟对他的态度,越是忌惮,越是要装作不把对方当回事,拿出作为长辈的威严来——
说白了也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
裴兴材老态龙钟地靠在红木太师椅上,手里颤巍巍地捧着年轻女秘书新沏的茶,布满老年斑的脸上皱眉密布,浑浊的双目中透出一丝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戾气。
“什么?……他把老六踢出董事会了?”
“回老太爷的话,是的。”
站在旁边侍候的女秘书淡然自若地答道:“六少刚刚打开的电话,看样子是气着了,原定的上午从承北赶来……现在怕是来不来了。”
“混账!”
裴兴材手一抖,差点又把茶盏给摔了。
女秘书忙凑过去轻轻抚摩着裴兴材的后背,娓娓道:“老太爷,您消消气……六少来不了了,那裴大少不是马上就到了么?您到时候再仔细问问也不迟。”
“哼,还有什么好问的?”
裴兴材花白的眉毛压低,一双三角眼中射出两道怨恨的光芒:“这混小子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看他就是看我老了,不中用了,想着趁早把我们这一支的赶尽杀绝……混账!”
“老太爷……您犯不着和小辈计较啊,您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这偌大一个家,还等着您来坐镇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