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起,不管是皇后也好,穹王也好,甚至是皇上都好!他们要怎么利用我,我任他们去!只是,若是对独孤冽动心思,大家便可翻脸!如果,自己嫁了独孤若寒,还是不能保独孤冽的话,那自己嫁有何用?
推开书蝶的手,拔下头上兰花簪,青丝倾泻若瀑。这红妆,本来就不是她要的!
“小姐……”书蝶急唤,“您这是?”
除下那大红喜服,换上青衫,听到书蝶这般问时,回看她一眼,只问:“从京里快马去东州,最快要几天?”
书蝶明白了,钟离伊这是要去东州。“小姐,您去东州?那正闹……”
未等书蝶说完,钟离伊已经出了这房子。闹瘟疫又如何?她钟离伊从来就没怕过什么,只是,当听书蝶说他们要让独孤冽有去无回时,不知从哪涌上来的惧意已经随血液流遍了全身。她只知道,自己要去找独孤冽,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去找到他。
水府内人来人往的,道喜声不绝于耳,却没有人注意到新娘已经出了府。
城门下,青衣女子一手持剑,一手牵着马,正等着出城门。东州瘟疫,虽独孤京尚远,但京城里进出仍是很森严。
“那个,你!”守城卫拦住她,“出城?”一双眼直往钟离伊身上溜着。
钟离伊笑着点头,“是,差大哥!”若是以前,依她那性子,如何会肯如此低三下四的对人说话。
“最近不太平,你一个孤身女子的,也不怕?”看到钟离伊这瘦弱女子,这人倒是好心起来。
“差大哥,都发生什么事了?”钟离伊故作不知状。
“东州瘟疫,又起了山贼,你一个女人家,还是小心点好!”说着,便要放钟离伊出城。
“谢差大哥!”钟离伊牵马,便往城外去。
眼看着就出了城了,却听到后面传来一声:“站住!”
手一紧,握紧了那剑,却仍不停步。
“那个青衣服的女的!就是你!”
喊着时,身后便冲上来十来人,将钟离伊团团围住。
钟离伊低头,声音略为沉了些:“这是干什么?”
“抬起头来!”来人狠声道。
这么快就有人追来了?钟离伊冷笑,抬头看着那人,却并不认识,“怎么?仗势,还不让人出城了?”心里已经转过念头,他们不是来抓自己的。要知道自己好歹是将过门的寒王妃,要真来人,也不会有敢这么粗声大气跟自己说话的。
果然,那人只看了钟离伊一眼,便挥手让钟离伊走同“走走走,不是你!”
钟离伊冷哼一声,便自出城。
已是出了城门,跃上马,狠一扬鞭,马儿长嘶声,撒开铁蹄,朝东州方向奔去。
青丝扬尘,青衫若飞,只将那皇城远远抛在后面。而心,全飞到独孤冽身上去了。
却不知,那城楼之上,另一人正遥遥望着。守卫上了城楼,低声道:“王妃,已经放了她去了!”
笑里透着肃冷的杀意,“去了就好!就让他们两个葬身泠水!去地府做一对鸳鸯!”阴冷的狠,与钟离伊那天生的与世无争的狠不同。仍是绣花,仍是银针金线,花开得越发娇媚。
“王爷!”守卫低声道,忙下去了。
女子并不回头,只是道:“怎么?穹王心疼了?”
独孤若穹一身紫金袍,“你故意让书蝶偷听,就是要让钟离伊去追独孤冽?你就那么不肯放过钟离伊?”城楼上,就只他们夫妻二人。
“不是我不放过她,是你!”穹王妃王苑之笑了,“你若不是舍不得钟离伊,我又岂会这样!这女子,天生就是祸水!”嘴里说着狠话,却不停手下那绣得正艳的花。
独孤若穹只冷笑,并不争辩什么。“泠水就是他的葬身之地?”望着远方那隐隐青影,心里却在说着:钟离伊,对不起!我不能伤害你姐姐,你就代离心受了吧!
“是他们的葬身之地!”王苑之转身过来,见独孤若穹若有所失,眼里一黯,很快又如前一般阴狠,“现在,就看钟家隐卫怎么去护钟家了!”
“你为何也信钟家有隐卫之事?”独孤若穹却是不信的,他与离心相爱过,却从未听离心说起钟家隐卫的事。
“钟家,当年辅助太祖开国,又岂会没有隐卫?你若为帝,有着这隐卫始终是隐患,想逼钟家隐卫出来,惟有让钟家出事。”
“所以,你不惜一次又一次对钟离伊下手!”独孤若穹叹息,“你是为我?还是害我?”
“你娶我,不就是想借王家财力吗?”说破了,大家目的一样,就算没有感情,也可是绝妙的合作伙伴。
有人上来,对独孤若穹说了几句话,不由得独孤若穹脸色大变。
“怎么了?”王苑之问,“出什么事了?”
“水府花轿到了寒王府!”
我以为,二姐就算要逃婚,也不会等到这时候逃。可我,错了。我家二姐,永远做事都不会照你所想的去做,你永远都猜不到她下一步要干什么,就像现在。
我到了她房里,却只见满身是血的书蝶与那在地的嫁衣。而她,已经走了。嫁衣心口那牡丹,似是笑话着,笑话这人间的无知之人。水晶帘仍在那晃晃悠悠的,只不理会这些凡事。如她一般。我的二姐,从来如此。
书蝶告诉我,二姐是去找冽王了。我听了,真想笑。书蝶却在一边说:“三小姐,您别哭啊!”
我有哭吗?二姐去找冽王爷,我拦得住吗?就算是隐瞒了冽王去东州的事情又如何?到底没有不透风的墙啊!只是如今,寒王府的花轿已经到了水府,水府与寒王府都是宾客如潮了吧!这事,闹大了,钟家的面子就算不要了,皇家呢?一而再的如此事情,皇上面子过得去吗?皇上能放过钟家吗?
二姐,你是什么都不在乎,只要别人别去伤害到你的独孤冽,却把这个烂摊子扔给谁?我坐在她梳妆的那面铜镜前,却看到我的爹爹,看到爹爹头上的白发,他走过来,看着镜内的我,几乎是颤手抚上了我的脸,“玉儿,你姐姐逃婚了!”
是啊,我姐姐逃婚了,钟家被她这么一闹,就完了。可是,我不能让钟家完啊!
吉时快到了吧!
爹爹对书蝶道:“你走吧!钟家是时候结束了!”又对我说,“你也快走!”说着,爹爹便往外走,那背影颤颤微微。
“爹爹……”这是进了这屋子后的第一句话。
“爹爹去请罪,请皇上赐死!”爹爹背对着我,可我,似乎看到他老泪纵横的样子。
一狠心,却笑了,“爹爹请什么罪?这大喜的日子,说什么不吉的话!”我捡起那嫁衣,认真看了看,真好看,二姐的针线活其实很好。
在书蝶惊愕的眼神中,我穿上了二姐的嫁衣,很合身,甚至都觉得这本该是我的。二姐,你若能与冽王双宿双飞,妹妹也就满足了。看了看镜里的自己,很好,如花一般。我自负我的美丽,就如二姐和冽王自负他们的冷漠与无情一般。
我本就生得好,不用那些胭脂水粉,也是京城第一美人。只是,我喜欢胭脂,喜欢那淡淡的香味。我的二姐,从不用胭脂。我知道她是美的,她的美,遗世独美,不用任何的衬托,所有的东西,在她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我对爹爹道:“爹爹,女儿可美?”
爹爹转身,看到我时,我看见他眼里的痛,“你代你姐姐出嫁?”这是爹爹的话,他居然不说我美不美,只说我代嫁的事。
红盖头到了手上,是百年好合的花样,我笑了,“爹爹说,是二姐美,还是玉儿美?”到了这时,我突然发现,我真的是很好的妹妹,而我的二姐,却不是好姐姐。这一点,我比她好多了。
爹爹抱住我,哽咽声:“自然是玉儿美了!玉儿是最美的!”
我对书蝶道:“二姐不是逃婚,她是去找她爱的人去了!”
爹爹摇头,“玉儿,你若不愿,就说了啊!爹爹不逼你嫁!”
扶着爹爹坐下,拼命笑着:“玉儿愿意的!寒王爷风度翩翩的,玉儿早就动心了。若能嫁他,便是玉儿的福分呢!嫁了过去,便是寒王正妃了,这福,别人求都求不来呢!”
“三小姐!”书蝶跪下。
我自盖上红盖头,因为我怕我会想哭,可我发现,我没有哭。我看不到爹爹的泪,我也不想看到。二姐,那句话是真的,你的妹妹从来就不是自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