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得侧过身,有时候,相见不如不见。
四下望着,妃嫔们很随意的聊着,可能是荀承佑和太后都未到的缘故,众人都还没有太过拘束,恭敬地寒暄着。
“安王,安王妃到”。门外,忽有通报。
闻言,我本能的寻声望去,迎面走来的,依旧是那个略显谦逊的男子,较他的两个哥哥,他反而多了几分儒雅,而他身边的女子,就是安王妃吗?
眸光流转,在看见那张惊人地娇颜时,指尖不觉收紧,这就是传说中的安王妃吗?
呵,呵呵,好啊,好啊,真好呢。
“参见王爷,王妃”。有识趣的人已是围了上去附和。
脚下不觉退后了两步。
“啊,娘娘小心”,身后谁的身子挡住了我,我失措的回眸,女子抬手,用帕子擦拭着我不小心撞到酒盅而洒在身上的酒。
“柔昭仪也刚到?”手上也跟着忙叨。
“是啊,正是才来,嫔妾也吓了一跳呢”。女子抬眸,目光掠过我,看向我的身后。
我顺着她的目光,视线锁在方才那个婀娜的身影上。
安王妃。
这张绝美的容颜,对于我来说,并不陌生,原来,丞相府并不养闲人,义女,也不是谁都可以有这样的命的。
视线不觉落在不远处的角落,那张惊人相似的脸,此刻也如我一样,震惊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榆贵人,原来,也不过是替身。
如此,我仿佛通晓了太后的用意,为何独独针对丞相府,看来,尹丞相本就没安好心,找个和安王妃容貌相似的女子,送进宫,是想干嘛?
扰乱荀承佑的心吗?提醒他的不堪往事,他的弟弟抢走了他的女人。
然后呢?看着榆贵人,就能让他的怒火重燃吗?还是预备这样的场面,旧情复发?
既然太后都能看到这背后的玄机,那么荀承佑呢?
此刻,我倒是不敢确定了,明明,前日,他的举动,先是凌妍阁,后又御花园,我原本以后,他是想利用两个女子争风吃醋来激化二人的矛盾,削弱丞相府在后宫的力量。
可当我亲眼所见安王妃时,我倒是恍然了,究竟,他对榆贵人的亲近源自何种初衷?
对着她,他也会想起安王妃吗?
那他又以何种情绪面对呢?
怜惜还是愤怒?
明眸微转,顺着那声“皇上驾到”,我本能的看向门口,那一抹明黄在众人的膜拜中,一点一点走进自己的视线……
我侧目,看见那抹笔挺的身姿由远及近,微翘的嘴角,带着笃定却又不张扬的神情,俯视跪拜于地的群臣,那一刻,我恍惚觉得,他冲我笑了。
垂下眉眼,心跳忽然凌乱起来,想来,自己定是傻了,竟也分不清真假?
“平身吧,众位爱卿”。
闻言,众人谢了恩,入了座,而今,琼台之上,落于中央的自然是荀承佑,他的右手边是衣着华贵神色从容的太后,端看着,不免又想起之前的对话,恰巧,她的目光也探过来,广袖里的素手一缩。有些心虚的躲闪,目光转向荀承佑的左侧,那一抹娇柔的身量,精致的妆容,得意的神情,不是别人,正是如今荣宠盛世的尹芙蓉啊。
许是意识到了什么,女子的眸光流转,恰对上我的,本是满溢的笑颜,更胜了。
转过头,单看着面前的酒盅,我不否认,这一刻,我是嫉妒的。却不完全是为了荀承佑,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心疼。
我总是在期待,期待着一份真正属于我的感情。
可自始至终,无论是卿扬,子箫,师父,亦或琼台之上那个高高在上的荀承佑。他们都无法让我的心真正落在一处,永远的。
梦里梦外,身在故翎仍为客。
…………
转而,席间,听着荀承佑说了许多祝愿的话,众人也跟着附和,酒席正酣,气氛跟着热闹起来,有鼓乐助兴,有歌舞表演,甚是欢乐。
我也不觉端起酒杯,明眸注视着酒盅的液体,世人因它而贪杯,因它而痴醉。呵,或许,醉了也好,醉了就不用那么累了。仰头,一饮而尽。
“咳咳……”。
“瑾妃娘娘……”,柔昭仪低呼。诧异之余,便用手心抚顺我的背。
“没事”我用广袖遮掩着面容,一手覆在胸口,压抑着喉咙里的辛辣,眼底忽然升起水汽,脸颊也止不住的泛红,我想我现在这个样子,作为妃子,实则失礼了。
果然,才放下袖摆,就感觉一道锋利的光扫射过来,我不敢看向琼台之上的人,故作镇定的将目光看向对面,众位藩王和群臣皆并未发觉什么。
直到那道光渐渐消逝,我才放松的打量起对面之人,恒王卑谦的坐在那里,与荀承佑寒暄着,而安王静默的独自饮酒,还有晚儿,时不时的朝我看来,眸光里传递的,让我有些看不懂,胜似千万言语,偏偏又无语凝咽。
然而,这些人当中,最令我好奇的还是安王身旁的女子――云梦溪。
这个活在荀承佑回忆里的人。
不远处的她,神色淡然,不多言,不多语,目光始终是淡淡的,丝毫看不出情绪。
如此看来,我心底倒是对她不反感,总觉得她的张扬必是隐藏于心的,而非炫耀于众人之上。
敛起神,眸光瞥向琼台上座之人,可能是喝了几杯的缘故,面色微醺,神情怡然。
此刻的他,我想,该是开心着的。不管是何故,只要开心,便是好的。
正当岁月静好,晚宴正酣之时,听得荣妃忽然开口“皇上,难得眼前的良辰美景,嫔妾这倒有一个助兴的曲目,算是嫔妾对皇上的敬意,还望皇上恩典”。
“哦?”荀承佑邪魅一笑,不动声色看着他一旁的女子,只道“荣妃有心了”。
如此一来,便听见鼓乐奏响,紧接着,金碧辉煌的琼台中央,缓缓地升起一丝烟雾,飘逸着淡淡清香,蓦地,一女子萦绕于青烟之中,灵动于琼台之上,犹抱琵琶半遮面,足下青莲碎步款款风姿,我见犹怜。
纤指拨动琴弦,一曲琵琶语如旧,如醉如痴,彷如痴怨已久的闺阁女子,倾吐着自己的相思,我本能的侧目一眼琼台之上的人,震惊里多了一抹伤痛,就连方举起的杯子也是狠狠攥在手中,良久,才又放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