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的,怀璇又睁开眼来。
小扣子想起孙嬷嬷交代的话了,“皇上,是睡不着么,可要人作陪?”
怀璇的眼睛转了转,然后头。不管他是怎么想的,三月就要大婚了,到时候表现也不能太逊了。过程,他略略还是知道的。但是上次的经验不太美好,雪儿又不肯跟他试试,那就只有找别人了。总不能让他在大婚的晚上在新后面前丢脸吧。
小扣子出去,把孙嬷嬷准备的人叫了进去,然后自己笼着手站在外头守夜。渐渐听到里头有一些声响传出来,疑惑,嗯,怎么筱姐姐在里头的时候从来没听到过。然后打住,皇上房里的事,怎么容得做奴才的去深思。他什么都不知道。
孙嬷嬷知道了,笑眯眯的夸小扣子做得好。
现在,皇上已经掌权了,他很需要有一个子嗣。皇朝的传承是很重要的。等皇上有了皇子,朝里朝外都能多安一些心。她之前对筱雪抱的希望很大,结果发现她居然还是处子之身。气坏她了,可又什么都不能说,只能装作不知道。
那两个女子,她耐心等了许久,也不见动静。等过了正月,如果还是没动静,就把她们处理了。
闵雪早晨叫起的时候,发现床榻凌乱,微微一愣,然后转身找了一套干净内衫伺候小皇帝沐浴更衣。等他进了浴室,又张罗着换了床褥。
看来,又有要拿四十两月例的人了。宫里就是这样,一夕之间,就可以从奴婢变成主子。闵雪不禁想起,大总管挑选自己来干这个差使,是不是就是不希望再出现第二个乾元殿的掌班女官拿上四十两月例啊。毕竟,这可是近水楼台的位置。但是这个职务却是容不得时常换人的。
待皇帝打理妥当,出了寝殿,闵雪又亲自把床褥里里外外摸了一遍。这可是龙床,万一让人藏了什么凶器,哪怕是一根细如牛毛的针,那也是不行的。
怀璇今日无事,走着走着竟然走到皇宫的边上了,想起当日他沿着这条路出来找吃的遇到下值的筱雪,然后就赖上她要吃她的饭。可是到头来,好像是自己吃亏了。一餐饭,就把他哄骗去了。
怀璇到筱雪从前的住处外走了一遭,把那里的低阶宫女的管事姑姑吓得够呛。他让人给他煮了当年的热锅子,可是端到面前又没了食欲。就算吃到口里想必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味儿了。于是起身往外走,很快就走到了小佛堂。
聂姑姑赶紧出来迎驾,往小皇帝身后一看,没见到筱雪,心头纳闷。她还以为是筱雪拉着皇帝来的呢。
“奴婢参见皇上!”
怀璇低头,想起筱雪跟他讲起过很多次,这个聂姑姑面冷心热,对她颇多照筱。于是叫她起来,陪他在里头逛逛。
原来这就是雪儿从前呆的地方,亏她呆得住。这么冷清,每日就只需要给佛前添一灯油。真是无趣。
聂姑姑看到添香油的人的背影,心道糟了。这可不是个安分的主啊。刚才事起仓促,她没办法把宋禧藏起来。再说,突然叫她不必当差,她也不会乖乖听话。
宋禧的确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能再见到皇帝。她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赶紧拜服在地,“奴婢参见皇上!”
怀璇也没料到还会见到她,他压根没花心思在宋禧身上,是以对她的去向漠不关心。倒是没想到筱雪把人安置在了这里。
“原来你在这里,起来吧!”怀璇一看到宋禧,就想到他从前那些恶作剧。也想到了昨夜身下那个婉转承欢的女子。
宋禧知道这可能就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如今她的身份不再是太后派来的细作,相反,她还在皇上和太后的对决中立了功,皇帝应该不会拿老眼光来看她了。她细细打量,发现皇帝看她的眼神果然不同于从前。从前,是近乎整她一样的小男孩的样子。现在,却有几分男人看女人的炙热了。
聂姑姑心里已经知道给她这样的人抓住了机会,那肯定是要使出浑身解数抓牢的。让她上位,以后对筱雪绝对是一个威胁。她可没看出宋禧对筱雪有丁感激的。
可是皇帝已经开了口,“那你领着朕四下转转吧。”
“是,奴婢遵旨。”宋禧温顺的说。
聂姑姑想着,唉,拦不住了。她想着先想法子给筱雪提个醒吧,可是转念一想,皇帝到了这里,筱雪却没有一同来。再想想上次筱雪送宋禧过来的样子,目光中隐隐有着不舍。她、她不是干下糊涂(2)事,跑了吧?
皇帝特意走到这个地方来,总不可能是皇帝放她走的吧。先不说她是怎么跑出去的,这以后的路她到底想清楚没有啊。还以为这些年她在御前,怎么也历练出来了,怎么还干出这种事来?真是的,想说她没脑子,她有分明聪明的紧。
她也筱不上担心宋禧了,反正不是她也还有别人,这宫里多的是想一飞冲天的女人。爬上皇帝的龙床,那就是最佳捷径。
怀璇其实也是第一次正眼看宋禧,这才发现她居然妙语如珠,尤其是指各处景致时,说到和筱雪相关的种种,都能说到他心头去。其实也难怪,宋禧研究他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不过,他不喜欢这种几乎能被人看透的感觉。所以,当日,宋禧只能满怀失望的看他离去。
她心头给自己打气,方才皇上明明是有些心动了,比起从前,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她也在心头揣测筱雪的去向,看着样子,皇上也不像是跟她吵架了,那她怎么会没劝着皇帝不要到这里来呢。
对于筱雪,宋禧认定那是一个怪女人。她明明唾手可得这宫里最珍贵的东西,却似乎并无留意的样子。对这个对手,她也研究了许久。筱雪,可谓是女儿雪肠男儿胆魄。所以,她在关键的时候告诉她至为有用的东西,她果然是保了自己一命。但是宋禧觉得她不欠筱雪的,她是以命易命。
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等待下一次的机会。虽然渺茫,但也不是就绝望了的。
聂姑姑看着她,摇摇头什么也不说。已经入魔的人,是劝不住的。其实,以她的经历,肯在小佛堂里安静终老,虽然不能轰轰烈烈,但至少平平安安。筱雪让她到这里来,绝对是一番好意。她如果还要闹腾,日后不管犯在谁手里都讨不了好去。不过,谁知道呢,富贵险中求,万一真让她求到这一番富贵呢。她这个老太婆还是不要多事了。
至于筱雪是不是已经跑了,她也无法求证。宫里没有消息,那就说明皇帝不希望消息外漏,筱贵人是卧病在床呢。
正月间宫宴不断,一场又一场的歌舞,看着是?平之世,但歌舞背后也自有它的不平静。
欧光仁给一身白衣戴孝的穆丽儿换了另一件牢房,免得她面对亡母骤逝的地方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来。然后把她的反应一一回报给皇帝。
“看不出来她这么坚强啊,爹娘弟弟都死了,自己也成这个样子了,还坚持活着。”怀璇听完垂了眼皮把玩手上的棋子。他从前都只能跟雪儿下盲棋,两人的记性都是好得要死。现在却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对手,怀晖已经一连败了三盘了。没道理他平王世子,棋艺差成这样。要故意输给他,也不能这么明显嘛。
“谁替国舅收的尸?”
怀晖和欧光仁对视一眼,“是京城里一个卖豆浆的,皇上不是还赏了他五十两银子么。”
那人只是一个早摊贩,国舅爱喝那里的豆浆。国舅全盛时,身边都得是奉承讨好的人。可是死后就只有一个引车卖浆的敢给他收尸。怀璇说他仁义,当即让人拿了五十两银子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