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希岚第一次知道眼泪夺眶而出是怎样的体验。

大脑还没有给她想要流泪的反馈, 眼泪却先一步落了下来。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爱哭的人, 今天却断断续续哭了三次。她呼吸不稳地看着面前的人, 突然伸长了脖子，笨拙地吻了下樊姿的唇。

“你还记得你得到陈导试镜那天，我们一起去了酒吧吗？”一吻过后, 她把下巴搭在对方肩上，哑着声音问。

樊姿嗅着她淡淡的发香, 应道：“记得，我们喝了大都会，后来有点醉了。”

“其实那时候我问了一句话，你没听清。”祝希岚声音越来越小，“我想再问一次。”

樊姿隐约记起那一幕, 禁不住起了好奇心：“你说。”

“我那天就想问你……我可以代替季向秋的位置吗？”她说完把头埋进樊姿肩窝里，半长的头发顺势垂落, 完完全全地挡住了脸。

樊姿注视着正前方, 慢慢抬起手，将手指『插』|入祝希岚发间, 感受着传递给手指的温热, 轻声问：“在你心里, 她是什么位置？”

祝希岚没说话, 悄悄伸出手搂住了樊姿的腰。

于是樊姿又说：“其实她早就没有位置了, 你不用取代她，因为……”

嘴边的话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她顿了顿, 引得祝希岚抬起头来看她：“因为什么？”

樊姿尴尬地笑笑：“我觉得太肉麻了，还是别说了吧……”

祝希岚又把头埋了回去：“我不看你，你说吧，说的多肉麻我都不笑话你。”

樊姿叹气，只好硬着头皮往自己挖的坑里跳：“因为那个位置已经被你占满了啊。”

她说完老脸一红，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太肉麻恶心了。

祝希岚则根本没信守承诺，伏在她肩膀上低声笑了起来。

樊姿：“……说好的不笑呢？”

祝希岚狡辩：“我这是开心的笑。”

樊姿无奈也跟着笑起来，忧虑几个月的事情在这瞬间悄然化解，虽然未来依然充满变数，但至少这一刻她的心是被填满的。

两个人以全新的关系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樊姿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去给她放水洗澡。

祝希岚抱着腿看她里里外外折腾，胃里的不舒服在这种温馨的氛围下似乎都缓解了不少。

不过这并没有使她逃脱吃『药』的命运，等樊姿放好洗澡水，一杯喝『药』的温水也随之出现在祝希岚面前。

祝希岚对这种苦味的东西一向充满抵触心理，立刻扭过头道：“现在胃不痛了，不用吃了。”

“晚上再难受怎么办？”樊姿态度坚决，“乖乖吃掉。”

祝希岚表情纠结：“我熬一熬就过去了，『药』太苦了……”

樊姿只好放软态度劝她：“良『药』苦口，你乖乖吃『药』，我给你拿糖吃。”

祝希岚怀疑地看着她，樊姿没有随身带糖的习惯，酒店也没有糖果盘，她要从哪里变出糖果来？

但是樊姿用那样温柔的语气对自己说话，她实在没办法拒绝。

复杂心情下，祝希岚老老实实接过水杯和『药』，闭着眼睛把『药』扔进嘴里，再迅速喝掉了一整杯水。

“真的很苦……”

她的牢『骚』才发了一半，樊姿忽然弯下腰，轻轻吻住她的双唇。

祝希岚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樊姿吻她的场景，却都是虚虚实实如梦一般，只有真正经历的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曾经那些想象是多么的无力。

脑袋里仿佛炸出朵朵烟花，惊得她失去全部思考的能力。正在这时，落地窗外忽然亮了一瞬，紧接着，远处有烟花炸裂开来，细碎的光霎时间在夜空中绽放。

“砰——”

又一颗烟花映亮了夜空，樊姿松开她，偏过头看向那忽闪忽闪的光芒，问道：“还苦吗？”

一连串烟花在她开口后争先恐后地冲向天空，一颗接着一颗地炸开，细细密密的光点在璀璨一瞬后坠落而下。祝希岚看着樊姿被映得忽明忽暗的双瞳，轻轻点了点头：“苦。”

樊姿：“……”

她是睁眼说瞎话十级吗？！

明知道她在说谎，但最后她还是低下头，再一次吻住了她。

她欠祝希岚一个上辈子，这辈子多给她一些纵容又有什么关系？

在绚烂的烟花雨中，她们用行动表达着彼此最真实的心意，一吻结束，祝希岚用『迷』『乱』的眼神直直望着樊姿，眼睛里的渴求清晰可见。

最后一颗烟花炸裂坠下，樊姿别开眼，站直身子说：“去洗澡吧，早点睡觉。”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跨年，想和你度过新年的第一秒。”祝希岚目光清亮许多，微微抬着下巴看她。

樊姿沉默片刻，忽然觉得自己曾经对祝希岚的一切评价都是不正确的。

这一刻的她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樊姿心里柔软起来，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你去洗澡，我回自己房间收拾一下，待会儿过来找你。”

祝希岚心里不想和她分开，但也清楚地明白现在不可以缠得太紧，只好点头同意。

她目送樊姿拿起包出门，房门重新落锁，清脆的咔嚓声响起，整间屋子瞬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怔怔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确认它还有一点**的感觉，才明白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祝希岚从沙发上站起来，晃晃悠悠走到浴室，一层层脱下衣服，然后对着镜子里不着寸缕的自己发呆。

她刚刚被樊姿吻的时候，竟然产生了那种冲动……

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