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如同前世一般,每到夜晚,李月就喜欢一个人思考一些事情,因为寂静的黑夜总能给他不一样的想法和感悟。
李月用手心触碰着脚下的泥土,冰凉而松软,抓起一把放在鼻子边,甚至可以闻到一股泥土特有的淡淡芳香。
忠勇侯的遗愿无论也如何要完成,得尽快把龙台山的事情了结,李月看着脚下的土地,暗自想到。
只是最近六寨合并,恐怕又会生些事端。那五个寨子里面的人不比曹宪老太爷这里,个个都是活生生的盗匪,可不像水浒传里讲的梁山好汉那般性情磊落。
可就算是梁山好汉,很多人也是生性嗜杀。若是有骨子里坏透的人待在这将来的山寨中,李月实在是不放心。
虽然靠楚家兄弟的凶名会震慑那剩下四家山寨,可时间久了,人心蠢蠢欲动,邪恶总会露出水面。
李月想到曹娇那活蹦乱跳的小小身影,心中下定决心,重症需以猛药医,自己必须下狠手,不能再仁慈,否则会害死这些无辜的百姓。
院子里的桑树依旧在随风而动,夜变得越来越冷,李月脑海中的思绪却没有被冰冻,而是一直在漫天飞舞。
“吱啦——”
一阵剧烈的摩擦声突然响起,在空旷的夜里显得异常刺耳。
李月循声望去,原来是邱怀推开柴房的门走了出来,李月跟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怎么,是睡的不习惯吗?”李月看着站在面前的邱怀,笑着说道。
“什么习惯不习惯的,过去我都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这里已经非常好了。”邱怀面容有些憔悴,怅然若失道。
“坐下说话。”李月拍了拍他身边的土地,示意邱怀坐在他旁边。
“多谢!”邱怀又双手互握合于胸前,对李月作了一个长长的揖。
一阵冷风袭来,吹在李月和邱怀的面庞之上,李月开口问道:“为何你会在这龙台山上?”
“我进京科考,无奈连乙榜都未曾进,便只好搭车返乡,可谁知走到此地,那车夫竟把我的东西都抢去,将我扔在此处,我一路摸爬滚打,想找官府报官,又因为没有银子打点衙役,被痛打一顿赶出县衙,后来,我四处流落,直到遇见你。”邱怀一脸沮丧,微微有些失神,垂泪道。
“无妨,这些日子你便住在此处。”李月有些同情眼前的邱怀,便轻声说道。
“我辈儒生,十年寒窗,只求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一生所求,究竟何时才能实现!”邱怀看着眼前茫茫山川,夜空中群星闪耀,突然大叫道。
虽然邱怀面黄肌瘦,但说起这些话,却是掷地有声,神色间更流露出一股悲愤之意。
李月微微一愣,有些诧异,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十年一觉扬州梦,往事已如烟云,唯有一腔孤勇,再加呕心沥血,一如既往坚定前行,方能不负这天生八尺躯。”
“听君一席话,小生受教良多。”邱怀望向李月,目光诚挚,恳切地说道:“自宣和二年八月进京赶考,到今日十一月十五,此刻方如梦初醒。”
“宣和二年十一月十五。”李月听到这个日期,突然开始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