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要翻菇料,大家伙儿“唏里呼噜”干完饭,小憩了一会儿操家伙又投入到劳动中。菇料发酵后的那股熟悉的味道,直冲耳鼻眼,金行想起他父亲年轻时曾经于上八十年代率先带领全村种植食用菌致富,劳心劳力,置下了如今这一座两层半六目厅红砖楼,谁知近年来食用菌市场饱和行情日降,又拉儿带女,奉养双老,辛苦奋斗二十来年,结果落得重病无钱医治,儿女难成家。
金行一边想着心酸的往事和一大家子未来的生计,憋着一股劲儿埋头苦干。阿公心疼这个懂事的“白面书生”,丢下拐棍也冲进劳动队伍,抢过金行手中的铁锹,让他歇息一下。谁知,金行又跑进屋去荷了一把锄头出来。
日落西山,家家炊烟袅袅,满村子溜达的鸡鸭们排着队回到院子里,大摇大摆迈进门就是几泡新鲜的屎尿。
吃过晚饭洗过澡,一家子围坐在二楼大哥金山的卧室里看电视。看了一会儿,阿公阿嫲就“鸡啄米”起来,金母叫二老下楼睡觉去,又叫三个兄弟早点歇息,明早还要采白木耳。
金行四肢酸痛,哈欠连连,便回自己的卧室了。
“阿妹仔。”金母跟随三儿子走进卧室,坐在他的竹床尾,想多聊几句。
“妹仔,单位那边可好?什么时候下去上班?”她摸了摸床沿上的竹席问。
“嗯,单位在省城,搞环保的,实习三个月工资每个月九百,转正后一千二起。三天后我就去报道。”金行回答。
“好,这是好的。你有出息,只可惜你阿爸没有福气......”金母话未说完便眼圈一红,两行热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金行也跟着抽泣了起来。
母子面对面把眼皮都哭肿了,好一会儿,金行才将母亲劝住:“阿妈,别伤心了,阿爸得恶疾也是没有法子,以后我挣钱了,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也罢,那是他的命。现在我最头疼的是你两个哥哥,阿大三十了,阿二也二十八了,相了好几门亲都没成。不是嫌弃年龄大,就是嫌弃家里穷、干农活,还有娶媳妇的聘金、金银首饰,也花不起啊......”金母抬起粗糙的右手擦了擦眼睛,再省了一把鼻涕,弯腰在楼板上拭了拭,起身接着说,“这些姑且不说,贵弟人比较灵活,和宝妹年龄相差不大,将来他们愿不愿意结婚由他们,不行宝妹就出嫁,权当是我生的不是养的。至于你,是大学生有工作,找个老婆应该没有你两个哥哥难。这些都好说,我就是发愁阿大和阿二......”
“阿妈,您放心,我一定要帮两个哥哥先成家,贵弟和宝妹有需要的话,我也要帮。”金行郑重地跟母亲发誓。
“哎!你能这么表态,我自然是欢喜。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五十多岁了,只能在你们背后洗洗衣服煮煮饭,以后有孩子的话带带孩子。大事以后你们几个兄弟商量着办,这样才好!你阿爸就是身边没有一个可亲的人帮衬......”说到金父,金母又是泪水涟涟,哭得金行肝疼欲裂,抱着母亲痛苦不已。
许久,等金母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她又提出了一个眼下比较急迫的难题:“哎!不知你懂不懂,在咱们这儿有一个规定,就是你阿爸丧事办完三个月内,如果你们其中一个人不定亲或是结婚冲冲喜,那么一切喜事就要等三年后才能办。”
“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