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被关在门内,外面渐渐无声,兄弟俩人默契地收敛了表情。
刘启为自己又续了一杯酒,轻轻碰了碰刘武手中的酒杯。
共饮之后,刘武平和地道:“其实,这一次李中尉之女的助力是关键,速破之下并没有需要我过多安排。”
“嗯,我研读了你的密信,看出你们众多人之间的配合,不过,她是无意之举,最关键的还是你指挥若定、临机谋划,才能将这几乎无解的危局完全翻盘。”
刘武想到纱帽下之人那狡黠的一句“聪明鱼”,没有言语。
“再有,”刘启欣慰地一笑,“你顺便从钟崐宅邸查到的走私物也起到了重大作用,父皇对诸侯国的想法有了一些改变,他一直没有把上官恂调回来,正是在为下一步安排做准备。”
刘武笑笑:“父皇与皇兄之间所或缺的,恐怕就是这一类的证据,小弟我可以逐一去取来。”
刘启拍了一下他的手臂,不无感慨地道:“虽然你还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这一出手却惊艳连连,晁先生都赞叹地道,这梁王让人惊讶啊!”
“哈哈,老先生一直见到我就气逆,这一次终于可以顺过来一些了吧?!”
“阿武,”刘启却没有了笑意,反而有些愧疚,“这四年来,辛苦你了……”
“皇兄,一直以来倒没有什么难度,”刘武也沉静下来,“只是这次交手,却发现事情极不简单,可以肯定确实有这么一伙人,既阴狠缜密又势力庞大,我们只是向外示假四年,但是他们却有可能已经深谋多年……这一次无论作案还是利用他人,明明知道应该有线索,却好像都被准确地斩断在一个界线之外,而界线之内的他们却再无痕迹可查。”
“嗯,不过,你没有发现他们,他们却也没有识破你……而且,”刘启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看向刘武,“你处处埋设的铺垫,又向他们赢得了一次机会……”
刘武抬了抬两道浓眉,不明所以。
“靳亭死了,死在牢房之中。”刘启缓缓道。
靳亭虽然被褫夺爵位贬为庶民,但是因为要配合案件调查,所以仍一直被关押在代国廷尉府。
“死因是什么?”刘武大吃一惊。
“当然是自杀。”
刘武看着刘启微转星眸,兄弟俩人已得出了同样的判断。
审讯时无事,而尘埃落定,科罚又不严重,怎么可能自杀?
但是,如果是纯粹的灭口,又怎么可能不在审讯之前,却在审讯之后?
这一非常不合理的时机,只说明——
“阿武,你看,对于他们来说,你是多么重要啊,为了你,他们不惜冒着越来越暴露的风险也要一试再试……梁国的战略位置,你的身份地位,必是他们布局中绝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刘武的神情却是平静中带着异常的深沉。
如果说对方用诬陷李遵诚来诱自己出场的意图并不明显,但是这一步却是在明知自己接办此案的情况下,用杀人牵引追查,这其中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而所有这些设计都没有证据,都只是他和皇兄凭直觉的臆断,查与不查看似可以选择,但这一局若是没有试验成功,难道他们没有下一次,再下一次……
可是,他们是一些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