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进入未央宫,在去往宣室殿的路上碰到了晁错,二人似心有灵犀一般同时下了轿。
“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晁错非常惊讶,一想到现在匈奴的进犯,他不禁问道,“难道殿下又有冒险的想法,想要向陛下请命?”
梁王笑了笑:“先生何尝不是为大汉殚精竭虑。”
“殿下,您不要转移话题……”晁错皱了皱眉头,“吴国的大火简直是惊天一举,但是您却没有半点功劳,可知为什么吗?”
“先生怎么知道吴国大火与我有关?”梁王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反问道。
晁错近前一步,低声道:“东直班把您的全部行程详细上报给了我,你和他们设计闯关,皆是为了大火准备,而且,如果楚国想对吴国下手,为什么会那么凑巧,在您到达吴国准备动手之际他们才出手?!”
梁王淡淡地笑着,既然东直班把详情禀报给了晁错,那么也就是说太子也是完全知道了……
“只要能阻止吴国反叛的进程,谁的功劳都无所谓。”梁王云淡风轻地道。
“殿下可还记得窦婴和袁盎?”
窦婴和袁盎这两人现在在朝中并没有职位,但是窦婴是皇后的侄子,也是自己的表兄,虽一直闲赋在家却时常出入未央宫。
就算梁王不记得袁盎,怎么可能不记得窦婴?!晁错这是在提醒他要注意这两个人。
“这次正是窦婴在太子面前进言诋毁殿下您,太子才会在奖赏之事上犹豫不决,而私下里袁盎经常出入窦婴的府邸,他们俩人俨然已成朋党之盟。”
“他们皆任过吴相,一直对吴赞誉有嘉,我对吴的揭发显然触动了他们的虚伪假面,当然要找些事由来贬低我了。”
“可惜太子虽然对吴忌惮,但是可能碍于亲情,对窦婴所言从来不予驳斥,甚至还果真受了他的影响。”
梁王想了想,沉静地道:“晁先生,您也要当心……您屡次进言削藩之策,也是他们的攻击对象呢。”
“为大汉某只会谏尽利害之言,绝不退缩。”
两人目光接触,皆知各自的心意与坚定都非言辞可移……
而与此同时,李妟还没有接到皇帝的圣旨,却先接到了皇后的召见。
因为太子向皇后举荐,说李遵诚的长女对黄老之道颇有心得,而黄老学说正是皇后极为推崇的治国方略。
李妟正在未央宫的椒房殿回答皇后提问,而在场的除了皇后和太子,还有对此次研析非常热心的太子妃。
“母后,”太子面露笑意地道,“儿臣说的没有错吧,李氏有其父的果敢,也有其母的仁柔,对因天循道、刑德并用的见解更侧重实效,是有别于一些沽名钓誉者的空论的。”
但是皇后的表情没有多少波动,只是缓缓道:“凡事求证查实之言,有些过于激切了……”她抬起没有焦点的双眸,“尤其对于未来将相夫教子的女子来说更有些不适用呢……”
她的语气并不严厉,但这是考虑到极力赞誉的太子脸面,而并非是为了一个第一次见面的臣女。
听了她的评判,太子有些沉静,但太子妃却极尽柔婉地道:“母后,谈了半天您也有些乏了,儿臣和妟妹妹为大家配一些茶果来可好?”
“好啊,这是你的份内事,一直做得非常不错,你们一起去吧,也可以让李氏向你多多学习。”
“诺。”李妟领命,与太子妃一同退出了椒房殿。
不过,不知道这配茶果的地方在哪儿,太子妃却将李妟带到了一处池塘。
二人缓步而行,太子妃似乎要让李妟欣赏一下这番美景。
塘中荷叶连连,锦鲤在叶径之间不住地穿梭,青蛙时而呱呱地欢叫,还有旁边槐树上的蝉鸣一直在伴奏……不过,这池塘除了比一般人家的华贵而繁盛以外,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唉,”太子妃忽然叹了一声,“这皇家鱼池如此珠辉玉映,难怪会吸引了这么多的热闹……不过,本来人家锦鲤游得优雅又自在,偏偏这青蛙不识趣,如此聒噪地扰了这片安宁,”她优雅地转向李妟,“妟妹妹,你觉得呢?”
“回太子妃,”李妟笑了笑,“小女觉得……青蛙与锦鲤不同,它所搜寻的食物本就与锦鲤不一样,而且它有手有脚,能触及的世界那么大,一定不会只逡巡在这么一地的。”
“那敢情好啊,”太子妃也笑着道,“最好啊有多远它就跳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