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惜言若有所思。
在她过往的印象中,乔羽柔不是什么顽固不化的女子,好像也没有那种一意孤行,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固执?
那她,当年面对顾府悔婚的境况,为何还要自投罗网,自找死路呢?
于姝慧低声啜泣起来。
身为一个母亲,她能真切感受到那种子女受困的哀伤。
她开始自责,心底升起一丝浓烈的担忧与懊悔。
乔惜言劝了几句,乔雨琬挽住于姝慧的手臂,一扫往日的单纯率真,期期艾艾地问道:“娘?你怎么哭了?”
于姝慧擦了擦晶莹的泪花,是啊,她还要振作起来,要替乔羽柔讨回公道。
她不能颓废,更不能自暴自弃。
乔惜言坐在春兰苑里,等了足足有三个时辰左右。
乔雨琬开始打盹,禁不住睡意上涌,窝在宽敞的罗汉榻上慢悠悠地睡过去。
乔惜言示意小丫鬟取来衾被,替乔雨琬小心翼翼地盖起来。
不知何时,卧房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
乔惜言递给小丫鬟一记眼色。
小丫鬟进了里屋,观察一番之后出来禀告道:“四小姐,大小姐已经醒了,但是好像不太舒服,脸色发白,嘴唇也是乌紫的。”
乔惜言示意小丫鬟打来热水,她打算跟乔羽柔好好地谈谈心。
果然,乔羽柔洗漱更衣之后,感受到春兰苑宁静祥和的气氛,终于没了刚刚离开顾府时的惶恐与迷惘。
变得,清醒和理智一些了。
乔惜言踩着点,来到卧室里,先是体贴地问了几句,随即直入主题。
“大姐,能不能跟我们说说,你当初为何那般固执?”
顾府明摆着,打算悔婚毁约,那她何必……自找麻烦,给自己添堵呢?
乔雨琬从小丫鬟手中接过一碗热气腾腾的银耳百合羹,略显笨拙地拿起勺子,给乔羽柔投喂。
乔羽柔摇摇头,她完全没有胃口,便拂了乔雨琬的好意。
“当初啊……这件事,你们能不能替我保密?”
“好!”
乔惜言抓住她微凉的小手,趁机替她把了一下脉。
身体虚弱,憔悴不堪,气血两亏,确实不是什么健康的身体。
需要,好好补一补,重新恢复元气。
乔羽柔斜倚在床头,水眸里逸出一丝淡淡的哀伤:“早在顾家悔婚之前,有一次我去青州府郊外的莲华寺烧香,替失踪的父亲祈福。”
“可没想到……在后山遇到匪徒,我差点死在那些匪徒手里。”
幸好千钧一发之际,那个顾书涵突然从密林里窜了出来,将那些匪徒打跑了。
顾书涵很体贴,脱下外面的氅衣,披在瑟瑟发抖的她身上。
她那会儿衣衫不整,差点被那些匪徒玷污,逃跑的时候还掉了一只绣花鞋。
反正就是满身泥垢,看起来很蠢,很惨。
“顾书涵出现得很及时,他帮我赶走那些匪徒,我就觉得很感激……兴许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吧……”
乔羽柔说完这个故事,苦笑一声,郁闷地问道:“我是不是真的很蠢?”
乔惜言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英雄救美,一见钟情,在那些话本小说里,就是最容易发酵爱情的故事呀。
乔雨琬却是气得不行,使劲挥舞小拳头:“那他,后来为什么变了?娶了你之后,如果不爱你,大可以选择和离嘛。”
乔羽柔急忙替丈夫辩解:“不是!他只是不爱我罢了!”
在顾府后院,她的确没有什么地位,也无人尊重,无人抬举。
但是……在乔羽柔看来,这一切的根源,只是因为顾书涵不喜欢自己,甚至厌恶和嫌弃她的存在。
乔羽柔似乎有些逆来顺受,苦笑道:“我不怪他。当年在莲华寺的救命之恩,我一直牢牢记得呢!”
乔惜言仔细观察一番,见她脸色憔悴不堪,不仅仅是身体上疲惫无力,还有一种心境上的沧桑与倦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