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乔丰没有改变主意,或者说,面子上闹得太难堪。
一时半会儿的,他如果贸然接受了白氏,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打脸?
今晚宴席上的那些富商官人,都知道白氏卖身契这桩丑事,明天肯定会传遍全城。
乔二爷和白氏之间复杂纠葛的感情,肯定会落人口舌,授人以柄。
白氏最终被他赶走了,独自带着乔烟若回了梧桐胡同。
乔惜言看完戏,跟几个丫鬟吩咐一声,便转身欲走。
乔丰突然追了出来,穿着一袭米白色睡袍,脸上满是深深浅浅的淤青。
刚刚白氏给他涂抹药膏,也被他拒绝了。
乔丰盯着乔惜言,好半晌,才幽幽问道:“言言,今天这件事是不是你暗中捣鬼?”
说实话,她嫌疑最大,因为白氏入府,伤害最深的就是她的利益。
尤其是白氏那个时候得意忘形,当众提出接管锦绣阁的库房,还放话出来要将二房的财产全部拿捏在手里。
白氏是有些飘了。
不过乔二爷自己也不是什么谦虚和善的老好人。
乔惜言淡定自若,扬起清丽的秀眉:“爹,你应该问问杨志或者问问出席宴会的鲁提辖,他们一口咬定白氏与杨志有染,这可不是我一人之力可以决定的事实。”
乔丰微微一怔,自嘲地笑道:“那份卖身契,我一直被白氏蒙在鼓里,我最近打算冷一冷她,如果杨志一直找麻烦,那……这个婚不结也罢!你说得对,杨志那种地头蛇,我早闻大名,他不是你区区一个弱女子可以控制的……爹还得仔细想一想。”
乔惜言见他自己脑补起来,也省得自己多费口舌,笑道:“爹!我不反对你续娶,你身边的确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女人,但是白氏,也许达不到我的预期……爹好自为之吧!”
她转身便施施然地走了。
乔丰望着她挺拔坚毅的背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或者在他缺席期间,这个小女儿已经褪去了昔日的刁蛮任性,一点点变得成熟起来。
乔丰遗憾地叹了口气,神思不属地回了卧房。
锦绣阁。
乔惜言坐在窗口位置,听着荷角在一旁禀告老夫人的状况。
“昨晚上好像有点失眠,好不容易睡着,还做了个噩梦,莺歌和燕舞姐姐快吓死了,一大早就去白云堂请方神医。”
乔惜言取来纸笔,开始写药方。
写下药方之后,她吹干墨汁,递给一旁伺候的秋菊。
“快拿去给荣喜堂!按照药方抓药!不出三日,祖母就可以摆脱噩梦心悸的症状。”
秋菊连忙答应一声,小心翼翼地接过药方,一溜烟儿地窜出去。
乔惜言以手支颐,沐浴着窗口金灿灿的阳光,坐在摇椅里晃来晃去。
荷角坐在一旁,拿着针线和棚子学习刺绣。
除了和小姐一起练武健身,荷角最近还迷上了刺绣,书法和厨艺。
这些,乔惜言都可以教她。
乔惜言造诣颇深,既可以做荷角的姐妹,也可以做她人生的导师。
一室静谧,岁月安好。
萧御从锦绣阁门口走进来的时候,刚巧瞅见这一幕,忍不住放缓脚步,生怕惊扰了这对冰肌玉骨兰亭如梦的佳人。
白无常突然越过高耸的围墙,猛然间冲到萧御跟前:“臭小子!昨天晚上在喜宴上闹了那一出,我以前可真是小看你了!”
萧御脚步一滞,狐疑地瞪向他。
白无常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勺:“卖身契的主意,肯定是你帮忙给小丫头出的,对不对?”
萧御不动声色地笑道:“何出此言?”
“猜的咯。”
“……”
“小丫头那时候刚刚转变态度,开始讨好你,一门心思地跟着你混,我觉得她应该很听你的话吧?”
萧御唇角抽了抽,没有回应。
白无常眼闪精光,笑道:“而且小丫头路子没你广,肯定不知道白氏卖身契的事,如果不是你从中提点,她哪有那么精明老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