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五日,傍晚,伦敦。
如鲜血一般的残阳掠过高楼大厦顶端,将阴影投射在罗网一般的街道上。
披着深色制服的伦敦警察极为平均地分布在每个街角,这些伦敦警官大多面无表情,只是不断晃动头脑,来回审视那些走过街边的稀疏行人,像是简陋的监控摄像头。
大部分警察都配着枪支,警棍与对讲机各分布在他们腰带的两侧,如同古代兵团中持有剑盾的士兵。
间或还有一些警官戴着墨镜,牵着警犬的绳索,凛冬将至,寒冷湿气吹得那些黑背犬有些发抖。
在某位警官所站着的街边,有一家音像店,店里那些摆在橱柜上的中型电视机正在整齐一致地播放着某个社论节目。
“今晚,任何进行抗议、煽动、蛊惑的人,都将被严厉惩罚,以儆效尤。”
电视机里,某位新闻节目主持人声情并茂地高声呼喊道:“我们的国家,正处于一个艰难的时,需要我们每个人团结一致.....”
可惜,他的演讲并没有多少人关注,更准确地说,此时此刻街面上的行人极为稀疏,就算是有一两个行色匆匆的人路过,也会将脖子缩紧立领,躲避警察的审视目光,彼此之间只用眼神进行交流。
俗称,道路以目。
肃穆压抑的气氛在这座城市里萦绕着,镌刻着岁月痕迹的古旧建筑物像是某种伫立在大地上的残垣断壁,充斥着百十年来都没有冲刷掉的“资本主义腐臭气息”。
西装革履的李昂拿捏着手杖,闲庭漫步地走在街道上。
他的存在,像是一滴不溶于水的墨滴,无论是气质、衣着,还是眼神、微笑,都和此时此刻的伦敦完全不搭。
给自己施加了隐形咒语的李昂从容地在警察面前经过,朝白厅的方向走去。
没走出几个街道,前方的道路就被钢铁栅栏门封锁,门旁边那“禁止通行”的红底白字牌子分外显眼。
钢铁栅栏门通体墨绿色,上方有着密集尖锥,下方有着一排滑轮,中间用最原始的机械杠杆锁连接——在这种情况下,不依赖任何电子元件的大门反而更加可靠。
大门两侧都安置着监控摄像头,门边哨塔上还站着两个戴着钢盔的英国士兵,正拿着枪械,警惕地观察着这条道路。
他们都发现不了李昂。
在背地里掌控无数家科技公司的血族,早就为这些紧急征调过来的军队提供了最为先进的装备。
能够检测出最细微以太波动的探测仪,如同两个大喇叭一样,竖在街边,无时无刻不再接受——反馈以太信息。
然而,毫无用处。
李昂缓缓踏出一步,弹指间调动整座城市的以太能量,仔细掩去行踪,在这两台器械的注视下,依靠蛮力,强行拆开大门的机械杠杆锁。
吱呀。
滚轮转动,大门向两侧滑去,呈现在李昂面前的,是1.5米高的临时工事。
这些用水泥紧急浇筑起的低矮长城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细密铁丝,铁丝上满是锋锐的倒钩状尖刺,一旦沾上就会深深扎进皮肉,任何试图蛮力挣脱的行为,都会导致尖刺越陷越深,
在水泥工事后方,则是英国军队。
这些英军里三层外三层背靠着白厅,面容坚毅,各个端着钢枪,枪口指着城市的其他方位。
他们是执行政治任务的武装集团,对外抵抗或实施侵略,对内则巩固政权。
如果说中世纪时期那些拿着粪叉锄头的农民一旦聚集成群,还可能对人数稀少的骑士老爷造成威胁,一有不慎就能冲垮城堡,将作威作福的领主处死焚烧。
那么近现代的到来,则为底层掀起独立浪潮的规律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