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公,这些年来有宇盛通的运输,自从把坊子搬到云麓城之后,这部分费用一直是季家在付,虽说远了些,但宇盛通运力惊人,倒也不曾耽搁什么。”
“宇盛通?”陶大朱微微一笑,“各位头家或许还不知,宇盛通已是砧板之肉任人宰割,宇商会对其动了真火,最多半年光景这个一家独大的号子就和季家一样从高崖跌落谷底,到那时千里还不远吗?”
“陶公,西部已经设郡,我等这些作坊在云麓城西原城都已铺开,此为带动西部之举,并非是纯粹的商界之事。”
连陶大朱都没注意到,各位头家背后的沉暗中还坐着一个人,此人异常消瘦,蜡黄的脸皮裹着棱棱的骨头,拐杖撑了又撑方才站起,正是管清!
所有人都在想运输,但管清知道,一旦坊子全撤了便意味着几十万的雇工面临解散,西部人的营生便没法保证。好不容易西部设郡,正值冉冉却要被陶大朱扼杀,这是管清不能忍耐的。
师从陶大朱,这是管清最早的名号,但其实二人年纪相差不多,陶大朱看着他,目露惊异看着他,喉咙颤三颤、鼻息顿又顿,“管头家在说什么?”
管清并无心思与他阴阳怪气,直言道:“西原郡之所以设立,是因为云麓城的不断壮大,既有数百云商的作坊也是游志之魁的必经之地,有此两项便可保证人流不息。而今从前大量靠摘山珍、牧牛羊而活着的西部人,很多都变成了各大坊子的雇工,大甸子变成了镇子,自家的营生也有了不菲的收益。一旦撤走西部的作坊,便是动了西原郡的基本,州府怪罪下来,不是我们商界所能承担。”
“照管头家的意思,自家的作坊归属何处还没有决定权了?一旦那宇盛通倒了,云麓城就将成为孤城,那么几百家坊子庞大的运输费用,管头家觉得郡府会承担吗?”那云丰裕的头家冷言质问。
“宇盛通还没倒不是吗?”管清道,“陶公之意,无外乎以坊子的事要挟季家,管某以为暂时没有再深一步的必要。西部世界是那季牧的愿景,也是季家人最不敢含糊的东西,自打西原郡设立,季家前前后后在里面投入六十余万的龟背,这便是明证。”
管清的后半句已经没人关注了,众人满脑子都是“要挟”二字,好家伙这老家伙真是敢说啊。
“陶公认定了季家人宁舍万千,也不会舍弃好不容易立起来的西部郡城,但有句话管某不得不说,我看那天下金山座座,都不及当下西部巍巍而起。各位头家或许要说我老了老了却稚嫩回去了,可是管某觉得,把赚钱当做志向,不如把花钱当做志向。”
“管头家在说什么?什么舍弃万千?”
“陶公要的是布呀,我等成全不就是了?”
人们都呆住了,这哪里是老商人该说的话,嘴上的布扯开的,恰恰是一大块遮羞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