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知道您好奇,不如这样,我先弹,弹不响您再试试怎样?”
“算了,你就别弹了。利人利己。”陈骏飞耸耸肩说。
“什么意思?”
“这琴键很重,而且很诡,即便你弹响了,恐怕以后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你手指都找不到现代钢琴的节奏。”
陈骏飞瞥了他一眼,随即说:“而且这么珍贵的东西,山庄主人拿出来,可不是给你搞破坏的。”
“你!”
钢琴家满脸通红,但是看陈骏飞既然坐下来,暗哼了一声,退回人群,心里暗暗较劲,希望陈骏飞快点演杂。开玩笑我不行你行,不然为何我是艺术家。
钱玉森是门外汉,却也料定陈骏飞不会比自己精通到哪里,不过今天高兴,梧桐苑正式到手,由着陈骏飞来又能如何。
座位上陈骏飞爱不释手的抚摸着这架钢琴,浑然天成的艺术品。
当年他给穆霏烟做保镖时,两三年的时光,都是和这东西度过的,看她谱曲,听她演奏,无形中和这东西很亲近。谈不上多喜欢,顶多算是触景生情吧。
再说这架琴,和林朝先的那家价值几百万从寒州博物馆买回去的比起来,要老上一个世纪,只不过恰逢其手,穆霏烟的那架琴就是这个款式,只是不知道山庄主人是否认识穆霏烟,还是恰好又有一架类似的琴。
众人有些提不起精神去听,不是不信任陈骏飞,只是觉得他太不懂事。众人拾柴搭起舞台,本应是推选的几个人去试一试,怎料被他抢了先机。
“咚”一声。
十指落琴,发出的琴弦共鸣,顿时让望海阁安静下来。
紧接着,一种空灵般的音律,流转来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如果说是上流社会的人比较矫情抒情,可是钱玉森和孙少华怎么解释,就连这两人都随着每个跳动的音符沉醉其中。
似乎这不是音乐,而是刀光剑影,或者是虚幻缥缈,却代入感如此之强,在这种环境下,没人惊讶于陈骏飞真的弹响了琴,而是沉淀于这琴声之中。
陈骏飞的弹发是粗狂的,内里似乎掺杂了某种力量,似乎是在砸琴,而又砸得恰到好处,起承转合抑扬顿挫到了极致。
琴键有多重,不是陈骏飞不让那个艺术家弹,就算是他的体力,都要靠肩膀和手臂自由落体的惯性,去狠狠敲击琴弦。弹轻了,就会造成苏帧那种手指挂铁门的音色。
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又是那声十指落琴键的节奏,大厅里漂浮的音符戛然而止消失不见,似乎,这就是黄粱一梦,众人方才从梦境中清醒过来。
无法言语的“猛琴”嘎然悄熄,岂能是一个回味无穷来形容,就算是没了音律,心潮依然是荡气回肠,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此时无声胜有声吧。
白公梓谙熟音乐,他说的句句属实,那家钢琴是十八世纪末向现代钢琴转型时的产物,即便是收藏品,世界上都没有几架,琴且如此的稀少,何况会弹的人了。
五分钟前的四面楚歌,变成了鸦雀无声。不认识陈骏飞的,悄悄记下这张面孔。即便是跟陈骏飞熟悉的钱玉森等人,也怎能说是一个刮目相看这么简单
“诗中有云,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呵呵,陈骏飞的琴弹得确实是一绝,改天一定让我们家老头子来听听。”
白公梓称赞陈骏飞。
陈骏飞寒酸的摆摆手:“再让我弹第二曲都不会了,一招鲜吃遍天哈哈。”陈骏飞确实只会这一曲,也谈不上是曲,完全是从穆霏烟素日联系的旋律中分别截取了一段。
董菁是个明白人,天琊山庄今天的财富通,苗头可是盖过梧桐苑项目的主题,钱玉森的请客无关紧要,倒是陈骏飞替梧桐苑挣了个面子。
“哪里,陈总你可是深藏不漏,那话怎么说,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寒州派系的老板纷纷称赞道奇。
外省的几个财团大鳄脸上不免有些难堪,来到寒州这种沿海城市,差不多都是扛着钱袋子来的,准备用钱砸开市场,梧桐苑没竞标成功,回头就连个钢琴都被寒州人打了个巴掌。
那位国内钢琴表演艺术家随队而来,能说是巧合吗。因为他的雇主确实听闻天琊山庄的主人比较特别,想见他难上加难,门槛就在这钢琴上。
而此时钢琴家惊愕于陈骏飞的造诣,却也庆幸自己没露怯,这琴,幸亏没弹。
议论中,山庄小管家却对此嗤之以鼻,似乎很不屑于顾。
“小朋友,现在能见你们主人吗”钱玉森问道。
“可以。”
钱玉森淡淡的笑了,今天还有幸一睹尊荣了。
“他可以,你们不行。”小管家随后补充道。
董菁怕他尴尬,忙说:“钱董事长,人家是切磋音律,咱们外行不捣乱行吗。咯咯,赶紧准备晚宴吧。”
留声机继续播放清幽幽的曲调,小管家借步,引领陈骏飞走侧门。
目送两人离开,冯蕊还攥着手里的会议笔记,手指关节都捏白了。
孙少华怎料陈骏飞还有这么一手,抬眼一看自己的秘书,心里苦笑不已,一枝红杏跃墙头。
这个天琊山庄本身就是中西合璧的风格,而且是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风格,无论是留声机还是屋内装潢。
置身几百亩的庄园里,没个管事的带着,还真找不上哪儿是哪。虽说山庄借给寒州商会几天,但客人知道这里不一般,自然不会乱闯惊扰了山庄主人。他们的豪车,可是还停在临时建造的停车场上。
穿过朴素的苑景区,山庄显得比前门更加空旷,步行十分钟,眼前有一座二层楼房,全是青砖红瓦修葺,竹子涂绿漆做栅栏,隐约看到房屋左右的树木。进院,便有一个巨大的照壁挡住大厅,从一旁绕过去则是厅室。
“家主就在里面,你自便,但不要惹是生非,不然会不客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