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终究是会醒过来的。
泪水浸湿了枕,我许久不愿睁开眼睛。
可不可以,让我留连在那梦境里。
睁开眼睛,我便要去面对那些我不敢去面对的事情。
在充满光亮的白日里,我该如何去隐藏自己的白发。
可终究,还是有一件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的,我还活着。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去,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这个世界。所以还活着的每一天,对于我而言都变得很奢侈。
门外,响起了母亲的声音,“咚咚咚,衣儿,起来了,日上三竿啦!”
她如同往常一样,唤我起床。
我急忙擦了擦眼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朗声应道,“好!我昨夜没有睡好,今天想多睡一会儿。你们先用膳吧,不用等我了。”
母亲迟疑了一下,才应道,“好,那你也要早些起来,切莫贪睡。若是身体有什么不适的话,你就跟我说,我去请江公子过来。”
脸颊上依旧有泪水滑过,但声音里却不能流露出一点难过,我笑着应道,“没事的,放心吧。”
铭轩是治不好我这病的……
我下了床,走向了梳妆台。
这一切,仍旧真真实实地留在了我的身上。
铜镜里的女子银发如雪,白的刺目。
这葬雪颜,为何偏偏要落在我的身上。
我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这一整天又或者是以后都躲避着他们,我必须要找一个办法,让他们看到我,但不能看到我的白发。
我看着桌子上的剪刀,若是将这一头白发尽数剪下,或许,他们就发现不了了。
我颤颤巍巍地拿起来了那把剪刀,可还未触及发丝,那把剪刀便从我手中跌落。
我没有勇气那样做。
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
我不能那样去做,也不敢那样去做。
我害怕失去我的头发,亦然害怕被他们看到我这一头白发。
有冷瑟的风吹动起这白发,我照着铜镜,将发髻高高挽了起来,从柜子里又寻了一顶紫色粉白流苏帽戴到了头上。
此刻我只愿,能藏一时是一时。
我擦干了眼角的泪,将胭脂粉黛化在脸上。
我对镜点着红妆,气色全凭胭脂。
我轻轻地推开了门,却看到了门外的白胡子老头。
我整理好情绪,问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白胡子老头伸了个懒腰,懒懒散散道,“闲着没事儿,四处走走,就走到你这里来了。”
我笑道,“今天你倒是醒的挺早的。”
他望了一眼我的帽子,道,“我比较勤劳,哪天都醒的早。跟你可不一样了,太阳都晒屁股了,才醒来。”
我带着倦意道,“今天有些累,他们几个人呢?”
白胡子老头应道,“他们说去后山种菜,让我告诉你一声。”
我疑惑问道,“去后山种菜了?”
来这里这么长时间,我竟然还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后山。
不过正好,这会儿见不到他们几个,我倒也是轻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