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花儿还没有上报安平王府的事,已经有不少老臣向皇上说了类似的事,看来都被吓得人心惶惶,一个个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都面如菜色。
皇帝有些为难,花儿说道,“昨晚安平王府也出现类似的尸体,先肢解,再杀人,残忍程度可想而知,本郡主特意将那尸体带来,好让各位大人辨认辨认。”
“这……大殿之上……”一个老臣有些惴惴不安,昨晚看见的都够叫他心惊胆战了,没想到这西楼郡主竟然直接给搬了过来。
花儿没理他,她拍了拍手,青柠便从殿外走进,被殿门侍卫拦着,皇帝对侍卫点点头,那些侍卫立刻放行,青柠将坛子放在大殿之上,只是掀开盖子,便恶臭难闻。
大殿上的众臣立刻捂着鼻子,皇帝也是一下子面如土色,结结巴巴的说道,“花梨郡主……”
花梨看向站在百官之首的丞相,说道,“丞相大人,秦大公子左司马大人奉命调查刺客保护京城安全未果,秦三公子奉命调查失踪秀女却迟迟不见动静,丞相府这是什么意思?”
“你!”丞相刚刚还在被这坛子里的东西熏着,想不通花梨为什么忽然就把矛头对准了他,想了一会儿说道,“景瑜追查刺客如今未归,老臣自然也是担心极了,景深前些天已经动手,不过是以不变应万变,这花梨郡主有什么意见?”
“意见自然没有,”花梨说道,“不过大公子办事不利,三公子玩忽职守,在我西楼,早该被处死了。”
“你太过分了!”丞相怒道,原本他是想拉拢西楼的,但眼看着花梨和凤逸的关系绝对不同寻常,找了许久也没有什么突破口,如今刚刚放下这个想法,花梨却已经要置他们于死地了。
花梨一般不理废话,伸手拿出一样东西,大殿上的人也不傻,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什么——丞相手里掌管的虎符。
虎符本是两半,一般由皇帝掌握,一般给朝中诸位将领,两半虎符合并,方能调兵遣将,而这代皇帝懦弱,丞相加上苏家在江南闹事,三言两语皇帝竟将手里虎符给了丞相,调兵遣将之责一下子到了丞相手里,朝中武将指望虎符,便争相巴结丞相,丞相便一步一步掌握天子大权,在朝中更是权势比天大。
花梨捏着虎符,说道,“丞相大人持虎符,拥天子之权,将虎符给自己儿子调兵,这,岂不是阳奉阴违?”
“你胡说什么?”丞相想去抢她手里的虎符,但花梨手里的东西,别说一个丞相,天王老子也抢不走,丞相愤怒的说道,“景瑜奉命查刺客,我给他虎符调兵本就无可厚非!”
“那刺客呢?”花梨问道,将虎符放了下去,连皇帝都愣了一下。
丞相想了半天,大殿中这次算是没有一个人敢说话了,丞相夫人为难秦景深,秦景深被困相府什么也做不了,如今丞相算是真的见识到长江后浪推前浪,西楼花梨,从来没有失手过的神话。
丞相说道,“景瑜办事不利皇上自会处罚,但虎符怎么会在你身上?”
花梨忽然淡笑,看的丞相心里毛毛的,她说道,“前天晚上大公子开始追查刺客,花梨碰巧经过看见,似乎是大公子被刺客追杀,大公子慌乱带兵逃跑,本郡主便捡了这个虎符。”
“你说什么?”丞相惊了一下,问道,“景瑜现在在哪里?”
“本郡主没有管别人闲事的爱好,不过,对武将而言虎符在人在,若是大公子足够忠心的话,也许刎颈自杀了。”花梨冷笑,淡淡的说道。
“景瑜不会死的。”丞相喃喃自语,忽然想起来那天相府收到的信,那是秦景瑜的亲笔信没错,不过要说秦景深杀他丞相绝对不信,罚秦景深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原因,可如今,他却忽然想如果不是秦景深,到底是谁追杀的秦景瑜,难道会是花梨。
想到这里,他怒道,“花梨郡主,你见死不救,老臣是否能怀疑是你派人追杀的景瑜?”
“不能,”花梨说道,理直气壮,连丞相都愣了一下,她继续道,“本郡主没心情杀他,想知道他到底是谁杀的,丞相不如问问秦三公子,或者,问问那些逃回来的士兵?”
“秦三公子……秦三公子怎么可能杀人?”
“三公子难道派人杀大公子吗?”
“早就见大公子刻意为难三公子,不然三公子怎么会杀他?”
“……”大殿上忽然议论纷纷,虽然帝城的人多向着秦景深,但这些都是丞相的家事,他们也不敢过于放肆,花梨却不在乎,说道,“听闻秦三公子没有追查秀女是因为被丞相夫人重罚,如今重伤连床都下不了,丞相大人却能说出一套以静制动的说辞,果真是文臣之首,巧舌如簧啊!”
“你胡说!”丞相愤怒的指着花梨,但除了这句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皇帝只好出来打圆场,说道,“花梨郡主,别再说了,把虎符交给朕。”
花梨转头看着皇帝,虎符不是她捡的,捡到虎符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不过是拿了秦景瑜的而已,也许秦景瑜此时都不一定知道虎符已经没了,她深深看着皇帝,过了片刻,缓缓的走上御座前台阶,旁边的元公公有些意外,花梨竟然二话没说就把虎符交了出去,他立刻跑过去接下虎符,丞相眼睁睁看着虎符落在皇帝手上。
他愣了半晌儿,一时没想明白其中关键,文官持虎符,这本就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当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皇帝把虎符交给了丞相,但自从交出兵权,皇帝几乎每时每刻不再后悔,在担心有一天某些人“清君侧”而自己无能为力。此时有虎符在手,他便也后顾无忧了。
花儿将虎符递给元公公之后,又转头看着那具尸体,那尸体的臭味至今还没有完全消散,此时的味道几乎是让每个人提神醒脑,在大殿上经久不散,整个金碧辉煌的大殿顿时就变了味。
花儿说道,“陛下,丞相家虽然家事颇多,但百姓事乃是大事,花梨以为,三公子还是尽早查出这件事是谁做的。”
皇上有了虎符,底气都足了三分,说道,“来人,丞相府传旨,令丞相三公子十日之内查出凶手,否则严惩不贷!”
“皇上,”丞相立刻上前阻止,说道,“如今景瑜失踪,花梨说的也不错,景深确实受了重伤,查案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皇帝私底下捏着虎符,没有虎符到底相府就没有那么强势,只是多年积压余威,难保他们不会对军队做出其他事来,他刚要妥协,花梨就站了出来,说道,“既然如此之前丞相为何要答应,如今难道丞相想欺君不成?”
“花梨郡主,你欺人太甚!”丞相沉声说道。
花梨不理她,只是看着皇上,异国郡主看着,看的皇帝也有些不好意思,便冷声说道,“就按朕的旨意传,家事不能耽误国事,只好委屈景深了。”
丞相低头,也冷声说道,“陛下,直到如今失踪的女子已经超过十个,其中有白城白慕诗,老臣以为,白小姐是当初逸世子护送进京,本该保护到底,如今景深一人势单力薄,不如请世子和景深一起追查此事,方可事半功倍。”
皇上有些犹豫,花儿微微眯了眯眼,说道,“陛下,逸世子身体向来不好,昨日大雨染了风寒,既然丞相执意要求,本郡主愿意替他查清这件事。”
一个老臣上前,痛心疾首的说道,“皇上,这万万不可啊,郡主是西楼中人,这实在不妥。”
丞相也冷笑着说道,“景深身受重伤还要查案,世子不过偶感风寒,怎么就变得如此娇气了。”
花梨面无表情的说道,“丞相是指本郡主刻意为难三公子?”
丞相道,“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