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逸生辰一过,不到一个月,帝城就到了年节,西楼和天凌的关系在这一个月内越发的紧张了,蓝家军以及西北当地驻守的军队在这一个月之内和西楼不大不小的摩擦碰撞不下十次,每次虽然都是小打小闹双双收兵,但谁都看的出来,这些不过都是双方的试探罢了。
因为这些事,蓝家在年节的时候任何人都没有心情回帝城过个年,以往都是留下副将轮流驻守,蓝家尤其是几个小辈还能回来一趟,这次连蓝烬都没有回来,凤涟倒是忽然觉得有些无聊了。
花儿从走后没有给凤逸来过信,一则两国现在越来越不稳定,二则花梨并没有写信的爱好,更担心她的信给凤逸带来麻烦,因此,凤逸写的信她也不经常回,即使回了也是只字片语。
凤逸坐在院子里,年前下了大雪,院子里的梨树上积满了雪,一只越发爱睡觉了,总是钻在他袖口睡觉,不过一只的毛很暖和,凤逸总是把手伸进袖口里在一只身上取暖,将一只顺滑的毛弄得乱七八糟。
他看了一眼手上的相思子手串,又看了看花儿派人送过来的就写了“念你”两个字的书信,无奈的笑了笑,花儿这想念,他还真没看出来。
凤涟扯着李清风从外面跑进来,脸冻得红扑扑的,跑近凤逸的时候,手里的雪便先于她扔向凤逸,凤逸立刻侧身避开,说道,“阿涟,别闹了。”
李清风得到了凤涟送的新的骨扇,大冬天还要拿出来扇两下,说道,“是啊涟儿别闹了,没见你哥哥正相思呢。”
李清风笑的不怀好意,凤涟捡起一堆雪迎面扔在他脸上,说道,“闭嘴。”
李清风立刻不敢再说了。
不过凤逸是真的相思,偏偏他还是单方面相思,自己对着红豆入骨相思,人家那边倒是只言片语惜字如金。
他瞪了李清风一眼,随即淡淡的说道,“北域最近好像不安分了,你去查查。”
“西楼王和你家花儿去北域了,看来是要谈和。”李清风知道他想把他支走,便更加凉凉的笑着。
凤逸说到,“我当然知道他们谈和去了,我是让你去查查北域王和西楼王在哪儿见的面,说的什么话,身边有什么人,分别说了什么话,说了多久,每句话有什么意思……”
“你有病吧凤逸……”李清风张着嘴,眼睛都快掉下去了。
凤逸摸了一下袖中一只,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没病,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天下第一情报的风月间,也该有天下第一的样子吧。”
凤涟和李清风关系缓和之后,李清风没再瞒过风月间的事,不过她从小算是在江湖上混大的,除了又佩服了一次李清风,便什么都没有再提过了。
李清风翻了个白眼,“巧了,这天下第一我还真不要了,我要在家陪涟儿。”
风月间之所以是天下第一,除了遍布天下的线人,还有极其快速的传递消息的方式,便是由线人天下各处带去的蛊,不过蛊术不能传开,传开便是天下大乱,所以向来都是李清风想要什么消息,会亲自前去用蛊最快的得到,至于其他人买风月间的消息,除非是天价或者重大的急事,大多是由线人得到的。
凤逸看了凤涟一眼,凤涟深感自家哥哥不容易,年纪小身体弱还要操心国家大事,立刻义正言辞的对李清风说道,“我不需要你陪,你赶紧去给哥哥查消息。”
“媳妇儿……”李清风委屈巴巴的求情。
凤涟丝毫不动摇,“快去。”
李清风瞪了凤逸一眼,不过到底是无可奈何,还是转身气哼哼的离开。
凤逸对凤涟笑道,“去换身衣服,晚上有宫宴,要去的。”
“嗯。”凤涟乖巧的点头,冻得通红的手放在嘴边哈着气,便也转身离开了凤逸的房间。
自从花儿走后,凤逸这是第一次入宫,因为国师留下的话,天凌皇甚至太后也不至于为难他,眼不见心不烦,便一次也没有叫他进宫。
等到夜幕降临,一年以来皇宫最大的宫宴便开始了,所有王公大臣以及家眷都要参加,宴会设在晴阁,晴阁地方开阔,没有大殿拘谨,又早早的就开始烧炭供暖,即使是天寒地冻,还是感到了如春天一般的暖意。
凤逸依旧穿着白色的棉袍和狐白色披风,站在雪地里越发遗世有如仙人,不过凤涟站在他身边,穿着红色的棉袍,披着个红色白边儿披风,在凤逸身边上蹿下跳的,一下子把他谪仙一般的气质破坏的干干净净。
大臣进了晴阁,不过热闹了一会儿便开宴了,皇帝首先说到,“听闻最近北域和西楼有些往来,不知诸位是怎么看的?”
过个年还讨论正事,这是最烦人的了,帝城官员过年会有半月年节假,这一年改成了七日,七日便七日,还没过好就又被拉来皇宫问正事了。
一名官员起身,说道,“北域苦寒之地,西楼就算联合北域,也不敌我天凌地广物博。”
虽然是在夸天凌,可此时谁都知道天凌和西楼对上真的不一定有胜算,这夸奖就显得有些推卸责任之嫌。
见没人赞同,那人有些尴尬,站了片刻便又默默坐下。
不过片刻,又一位大臣站了起来,说道,“北域确实苦寒,但地域很是狂阔,接壤东州,若是和西楼交好,西楼便可绕过天凌直达东州,北域此举,不得不防。”
皇帝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回去,也没有发表意见。
大皇子凤锦洵也站了起来,说道,“父皇,北域实力远不如西楼,不如让蓝烬先率兵试探试探北域的状况?”
皇帝犹豫了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说道,“蓝家这年都在边关,无一人回来过年,我等坐在这里用宴,还要他们上阵杀敌,实在是十分不忍啊。”
“父皇,保家卫国乃是将士们的使命,国若不国何以有家,如今正值年节,天凌和西楼僵持不下,不如趁机偷袭北域,也好试试敌情。”
凤锦洵据理力争,北域一样重视年节,此时偷袭,胜算很大。
皇帝看了一眼凤逸,凤逸从桌子上拿起酒,仿佛没看见皇帝一般,悠闲的喝了一口。
朝中武将拿出手的真的不多,蓝家不在,一时倒是很少有人想个万全之策了。
凤锦洵见皇帝犹豫,刚要再说,皇帝也顾不了许多,便直接点名问道,“逸儿,你怎么看?”
凤逸放下酒,随即站起来说到,“凤逸身体欠安常年待在王府,对行军打仗之事不甚精通,不敢妄言。”
“说吧,恕你无罪。”皇帝无奈的说道,随即揉了揉额头。
大臣也不明白为什么忽然让凤逸说,都吩咐看着凤逸,凤锦洵更是盯着他,生怕他说出什么问题来一样。
凤逸问道,“从帝城下军令到蓝烬处需要多久?”
凤锦洵皱了皱眉,如今天凌和西楼并未正式开战,蓝家并不能擅自决定出兵,除非西楼来犯,一切主动出兵还是要经过皇帝。
皇帝也皱眉,说道,“军令虽快,但因大雪延误,至少要五天。”
凤逸说到,“蓝烬收到军令,和将领商量并出兵还要一日,加上年节士兵懒散,当出兵到北域门口,也已经七日有余,北域和西楼早就商量好各自准备,蓝烬偷袭,也许反被瓮中捉鳖,而且西楼还可以借此挑起战端。”
“战端迟早要起。”凤锦洵说道。
凤逸道,“是迟早要起,但战端一定要西楼先起,至少让我天凌占民心,让将士们有打仗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