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继续埋头在一堆奏疏中,摇曳的烛火映照在他低垂的脸上,菱角分明的五官更显冷峻,眉头紧锁,目光深沉,认真地批阅着每一道奏疏。
“陛下!”蓁儿轻轻走进文安殿,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银耳羹。
宇文邕抬眼望了蓁儿一眼,并未放下手中批阅文书的笔。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宇文邕淡淡问道。
蓁儿将莲子银耳羹轻轻放到他的书桌上,回道:“皇叔不也还没休息?蓁儿是来提醒皇叔保重龙体的。”
宇文邕心下一颤,放下手中的笔,凝视着蓁儿。
这个前半生受尽流离凄苦的女子,他皇兄唯一的血脉,如今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风华绝代。
而自己因为朝政的繁忙,几乎从未好好关心过她。她却时常前来这文安殿劝他多多休息。此刻他心中内疚不已,好不容易找回了皇兄的血脉,却从未尽过做皇叔的职责去关爱她。
“皇叔,看在我在膳房熬了两个多时辰的份上,先把这碗羹喝了,不然一会儿该凉了。”蓁儿微笑着将莲子银耳羹端到宇文邕面前。
宇文邕接过羹碗,轻叹了口气道:“难为你这么有心了。”
看着宇文邕将羹全部喝下后,又埋头在奏疏中,蓁儿一阵心酸劝道:“皇叔日夜为国事操劳,也该有个度,龙体要紧。”
宇文邕头也不抬的安慰道:“你回去休息,朕的身体很好,放心。”
话音刚落,他很自然地抬眸望了一眼置于书案上的青瓷药瓶,澜叶将自己对他的关心全部都凝聚在这个药瓶里了,他的心中突然一阵酸楚。
蓁儿一时默然,心中千头万绪。别人或许以为周国皇帝的勤勉是为了一统大业的心愿能早日实现,而她却明白,他的心愿不仅如此,他更加希望的是能尽早与心爱的女子长相厮守。心中明明十分想念,表面上却不许别人提及一个字,唯有自己在心中默默承受着,煎熬着。
他有多想不顾一切的离开长安,去齐国找她,却因为身上肩负的使命而迟迟迈不开脚步。
蓁儿多想为他排忧解难,然而朝中之事她并不知晓,眼下唯一能帮助他的就是替他去齐国走一遭,亲赴齐国打探澜叶的消息。
想到这里,蓁儿脑中忽有灵光一闪,道:“皇叔,蓁儿有一事相求,还望皇叔能够答应。”
宇文邕一面批阅奏疏一面问:“什么事,你。”
“蓁儿想亲自去一趟齐国,打探澜叶姑娘的下落。”
宇文邕心中一震,停下了手中的笔,抬眼惊愕地望向蓁儿,“你什么……你想要去齐国?”
蓁儿神色严肃,坚定的点了点头。
宇文邕忽然厉声道:“胡闹,赶紧回去休息,此事朕是不会准许的,你也休要再提,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睡觉。”
“皇叔,陛下,难道你不思念澜叶姑娘吗?你为什么要一直隐忍着自己的感情呢?明明心中十分在意,想念的不得了,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可我知道你的心早就被她全部占满了。若非如此,为何这一年多以来,你从不去其他嫔妃的寝宫,即便皇后亲自来请,你也都以朝政繁忙为由拒绝相见。这些蓁儿都看在眼里,自澜叶姑娘离开之后,蓁儿就再也未见皇叔笑过了。蓁儿不愿皇叔每日活在痛苦里,蓁儿只是希望能为皇叔分忧。”
宇文邕冷酷的面容下浮起一丝忧虑,他本以为这一切不会有人发觉,没想到蓁儿却一语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