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谦分身乏术,现在能做的事情不多,只能捡要紧的先做。
而安邑县的战略意义极为重大,是他们眼下仅有的立足之地,必须先确保万无一失才行。
次日午后,陈子谦一行人顺利抵达安邑县的同时,永安郡府衙,曾元起也召集了手下文官武将前来议事。
大堂上,曾元起还是那副威严模样,但脸色却显得有些难看。
关于宁州方向涌来上万流民一事儿,曾元起本来并未关注,但眼下都要进入辖区了,再不采取行动,郡内非得闹出大乱不可。
“从宁州到永安,路上经过那么多郡县,这些卑贱的流民去哪里不好,非要到我这来找死!”曾元起面露凶光,冷哼一声正要下令,堂下一名文官却站出来拱了拱手。
“主公息怒,卑职以为,我永安可效仿其他郡县,关紧城门将那些流民拒之门外,用不了多久那些流民便会自行散去。”
“哼,一群卑贱的臭虫,他们若是赖在城外不走呢?”曾元起黑着脸问道。
那名文官对答如流道:“主公放心,那些流民远道而来,身上口粮有限,就算想赖也是赖不了多久的。”
“何必如此麻烦,直接斩草除根岂不是更省事儿?”曾元起没那么多耐心,每次有大事发生,主臣之间若无法达成意见统一,底下这些人就会争论许久,吵得他头都大。
“不可啊主公,那些流民皆由宁州而来,宁州眼下正值战乱,那些流民一路历尽艰险,若到了这里被主公所杀,世人必将对主公口诛笔伐啊!”
“先生此言差矣。”又一名武将跳出来道:“上万流民压境,若放任不管,一旦他们渗透进永安郡内,所造成的危害势必更大,到时候世人同样会对主公口诛笔伐,而且还会骂主公昏庸,遇事不决反受其累,致使大好局面陷入一片混乱。”
“末将以为,上万流民正如蝗虫压境,若不尽早铲除,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曾元起听到这话深以为然,一拍桌子起身道:“我意已决,韩生听令!”
“报!”还没等曾元起下达军令,门外突然传来喊叫声,一名兵士冲进来汇报道:“启禀主公,武陵陈氏、泰林刘氏、荆门王氏等十大世家,汇聚三千石粮食,已经出北门前去救济那些宁州流民。”
“什么!?”曾元起脸色当即阴沉下来:“岂有此理,我欲将流民斩草除根,他们却在这时出粮救济,他们想干什么,要造反吗?”
“韩生听令!”曾元起怒火中烧道:“命你即刻亲率五千精锐出北门,杀光那些流民,世家之人若敢阻拦,一并格杀!”
“喏!”
整个府衙内笼罩着一股肃杀之气,所有人看到曾元起发怒都是战战兢兢的,只有赵文宫在这时急忙跪地大呼道:“主公不可啊主公!”
“连文宫也要阻我!?”曾元起微眯着眼睛,脸上有不加掩饰的杀机散发出来。
赵文宫干咽了口唾沫,心中虽然畏惧,却也如实解释道:“主公请听我言,若世家未曾出面,那些流民杀了也就杀了,可现在世家之人以三千石粮救济流民,他们是仁善之士,若是主公现在派兵杀出,那便是大恶之徒,世人必将指责我主残暴嗜杀,泯灭人性啊,到时天下士人必定唾弃我主,有损我主一世英名啊。”
赵文宫说完还不忘直起身子补充一句:“天下大乱将至,我主他日是要争霸天下的盖世雄主,岂可因为区区流民而自贬身价,让世人错看我主?不值啊,不值啊!”
曾元起听到这话深吸了口气,他暴虐是真,但野心勃勃同样是真,听到这话当即快步走下堂来搀起赵文宫:“先生一言如洪钟大吕,我险些酿成大错啊,先生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多谢主公!”
赵文宫松了口气,脑海中似是灵光一闪,反手抓住曾元起胳膊道:“主公,这可是天赐良机啊,这些流民从宁州历尽艰险而来,途中所有郡县均是紧闭城门,对这些流民无不是畏如虎狼,可现在他们流落到我永安郡,当地世家不仅赠与果腹之粮,我永安郡更是主动开城收容,此等美名若传言出去,天下群雄必能纷纷前来投效,正好可为我主日后争霸天下,提前收拢更多名臣武将啊。”
“嘶~~~”曾元起倒吸了口凉气,一双眼睛更有精光闪烁出来,只是很快又暗淡了下去:“可那是上万难民,放他们进来又该如何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