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一步走近,零卓却忍不住有些紧张,失手却弹错了一个音,索性按住琴弦不再弹。
“你何时来的?”零卓问。
“在你开始弹奏第一曲时。”奕雀煌看着面前案几后的她,只觉得心中悸动。
今日她并没有如往常一般穿着紫衣,而是素白的长袍,映衬着她的银发与雪色的肌肤,更显得眉目精致如画,唇色晶莹如带着露水的樱桃那般红润光泽。
她那双瞳如深潭般不见底,却如寒星一般的奕奕有神。
“我……”零卓赧然,她第一曲后还唱了一曲呢。
“后面那曲你唱的也很好听。”果然便听到他接着说到:“只愿余生无悔,我便觉得很好。”
零卓豁然抬头,与他对视,看到他眼中的认真,看懂他的心思。
他的笑容温暖如阳光,融化了整个天地的冰寒。
这样的奕雀煌,才能走进她心中,高大伟岸,可以驱散所有阴霾,所有顾虑和迷惘。
半晌,她悠悠拨弄着琴弦,叹了口气:“曾在当年在皇朝御花园中弹奏过,那时……那时你也在,梅花树下,我就是弹的这续缘……”
“名琴续缘,原来在你手中。有道是:剪落凤凰羽,续起一段缘。道是缘太浅,岂料情已深。这诗句倒是十分应景。”奕雀煌上前握住她搭在琴上的手:“手这么凉。”
他将零卓拉起,拥进怀中:“以后每日弹琴给我听,只许弹给我听。”
零卓回拥着他,脸颊贴在他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鼻尖萦绕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一如既往的木汝草的香气。
“奕雀煌,你想随我回皇朝吗?”零卓垂着眼帘,试探着问。
果然,他身子一僵,半晌却迟迟没有回答。
零卓也不催他,这个问题本就是在试探他,无论是哪一种答案,在她心中都有所准备。
在他失忆前,他应该是对未来有所计划的。
但现在他失忆了,那么他对两个人之后的一切又该是什么想法……
“阿卓,在今日之前,我或许会对这个问题还有疑惑,但现在我却有了决定。”奕雀煌并没有直接说出答案,而是将她松开,看着她的眼睛说:“你随我来。”
他让零卓去换了一身衣服,而后二人乘了马车出门,一路走向北城区。
在北城区的城墙下停住,打起车帘向外看。
大雪依旧悠然飘落,然而在城墙下却拥挤着一群衣衫褴褛,补丁遍布的人。
他们蓬头垢面,瑟瑟发抖的蜷缩在一起,努力用彼此的温度共同抵御风雪。
“这是自北方大雪成灾后这几日涌入京师的难民,他们在这里无家可归,只能就这般露宿街头彼此依靠着强撑着。而如今京师已经不允许再有难民进入,这些人也不过是在旨意下达之前进来的最后一批人,之前的大多冻死或饿死。”奕雀煌语气平淡,却透着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