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温禹望着天穹上的异象,又惊又喜道:“大伙快来看神仙诶。”
言外之意是:
朕果然是天选之子,京城刚刚被毁,就有驾驭着仙界天阙的神祗,降临于世。
刚刚劫后余生的白羽禁军们,没见过这种阵仗,纷纷跪下,叩首行礼。
嘉贤大儒缓缓道:“是冯先生。”
曹温禹闻言,非但没有失落,反而更加兴奋:“大罗有救了。”
若真是神仙,反而不好开口求援,毕竟那种传说中的人物,实在太过遥远。
可如果是冯先生,曹温禹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求助。
而且,他正愁京城的百姓无处安置,冯先生就携领着一座悬浮于苍穹之上的城池而来。
曹温禹原地蹦了蹦,兴奋挥手喊道:“冯先生,冯先生,快来快来帮帮忙。”
冯云缓缓降落,环视京城皇宫的惨状,面容没有丝毫波动。
他在高空时,已经俯瞰全城,以内城一处为中心,十几道裂痕向四面八方延伸,几乎将整个京城拆得稀碎。
现在号称天下第一雄城的大罗京城,已然是一堆废墟和危楼。
嘉贤大儒探查冯云此时的气息,惊奇地发现,他以儒家浩然正气,竟看不透冯云的修为。
当日在朝堂上时,已经是二品不灭体境的冯云,还未给他这般遥不可及的感觉。
“西圣教那边,如何?”嘉贤大儒问道。
冯云沉声道:“西圣教已经是历史了,整个西域几乎化作一片死域,而且,西圣教的教皇,正是西门庆安。”
此言一出,嘉贤大儒和曹温禹都大吃一惊。
修真界中,最大的隐秘之一,便是西圣教教皇的身份。
有人猜测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教皇,与那位谪仙前辈一样,皆来自仙界。
还有人猜测,兴许西圣教教皇只是一个不存在的虚构人物,西圣教对外渲染,他们拥有一位修为惊天动地的教皇,以震慑整个天下。
而九十多年前,西门庆安率领一众强者,叛出圣教,自立门户。
修真界皆以为这位传说中恐怖至极的教皇,会以铁血手段,镇杀叛徒,却不曾想,西圣教只是口头谴责一番,任凭东圣教在大罗境内越做越强。
因此人们更加怀疑,传闻中的西圣教教皇,并不存在。
现在得知真相的嘉贤大儒和曹温禹,皆有一种世事难料的感慨。
“没想到啊,堂堂大罗国师,东圣教主教,竟是西圣教教皇的一具分身。”嘉贤大儒摇头轻叹。
“别,西门庆安是父皇册立的劳什子国师,朕可不认他。”曹温禹反驳道,同时肃穆道:
“冯先生,这圣教教皇仅仅一具分身,就有堪比二品强者的实力,那他的本体有多强?”
“此人不除,定是天下大患。”
冯云沉默片刻:“他已经死了。”
曹温禹愣了片刻,狠狠一巴掌拍在大腿上,神色兴奋道:“喜事,天大的喜事。”
“西圣教这颗毒瘤已除,普天之下,再无可与大罗为敌者,大罗一统海内,指日可待。”
冯云默不作声,果然啊,西圣教已经彻底被妖魔化,近千万信仰教徒、根众、教士的死亡,听在人们耳中,并非是一条条生命陨落那般沉重,而是大快人心,快意恩仇之事。
他不打算为西门庆安洗白,因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比西门庆安,比圣教,在这三百年来所犯的罪,还要冷血无情。
“时间紧迫,长话短说。”
冯云沉声道:“一个强敌正破碎虚空而来,京城的灾变,就是它即将突破空间屏障的前兆。”
“说实话,我没有任何把握能打败它。”
“我在一个历练秘境中,与它战斗了近千万次,只赢了一次。”
“当它降临的时候,这个世界恐怕会被打得崩碎,所以,我们要尽快安排百姓避险。”
曹温禹和嘉贤大儒蹙眉听着冯云的阐述,皆意识到事态的严峻。
“冯先生,您身后这座天阙,恐怕连京城的百姓都无法容纳下,大罗三十三州,数千万户……”
冯云深吸一口气,接下来的话,需要他下定十分决心,才能说出口:
“并非是救所有人,我们也救不了所有人。优先救儿童和正值生育年纪的年轻男女,其他人,一概不救。”
“首要任务是,确保人族能延续下去。”
曹温禹听完,愣了一瞬,紧接着扑到冯云身前,狠狠揪住他的衣领,怒声道:
“你要让朕抛弃大罗的子民于水火中?”
“比你想的还要艰难,不仅要抛弃掉老弱病残,而且你还需以大罗皇帝的身份颁布命令,令年轻男女和儿童尽快进入天阙城,同时安抚民心,避免百姓察觉到异常。”
“若引起哗变,被抛弃者陷入绝望中,恐怕谁也走不了。”
冯云以近乎冷酷的平静语气说道。
“你放屁!”
曹温禹想揪着冯云的衣领,将他晃动,好让他听听脑壳里是否有哗哗的水声。
只有脑子进水的家伙,才会提出如此有违人伦,伤天害理的方案。
可是他修为低微,根本无法撼动已经人间最强的冯云。
曹温禹抬手一指,指向已经咽气的老太监,怒道:“他,一个宦官,忠心耿耿服侍曹氏五十年,临死至极,依旧给朕道出逆耳忠言。他不值得救吗?”
指尖一转,指向死伤惨重的白羽禁军们:
“他们,铁骨铮铮的大罗军人,危难之际,他们冲在最前面,为朕披荆斩棘,以血肉之躯,为朕开出一条生路。他们不值得救吗?”
“还有老人,为何不救?他们哪里错了,就该被放弃?”
“京城以外的人呢?就因为他们距离太远,就该被放弃?”
冯云心中暗暗叹息,终究还是要扮演恶人了啊。
他面无表情地挣开曹温禹的双手,捏着他的脖子,将他如小鸡仔般提起。他的身高逼近两米,压迫感十足,曹温禹毫无反抗之力。
忠诚的白羽禁军们,见皇帝被擒,皆怒目相视,不顾他们与冯云堪比皓月与微尘的差距,拔出佩剑便冲上来。
冯云只是漫不经心地一瞥,禁军战士们膝下一软,纷纷跪倒在地。
仿佛有万钧山岳,压在他们肩头,迫使他们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