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仇人会增强王韵的咒怨,杀死至亲会加深蔡宝权的异化,两人都会因为多杀一个蔡家的人而变得更强,其余还没被杀死的蔡家成员,就是他们两个争抢的筹码。
如果继续让野兽吃下去,等他再吃几个,恐怕王韵就打不过他了,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王韵收敛了戏弄猎物的念头,打算速战速决,她立刻瞄上了下一个猎物。
憎恨的业力为王韵指引了目标。
女性,左脸有一处咬伤。
这人应该是蔡宝权的表姐,从血脉浓度来说,隔着一个旁支家庭的血脉算不上是至亲,应该不属于蔡宝权的优先选择,但这个女人却是王韵的生死仇人,因为对方的弟弟就是向王韵放贷,并且将王韵拖入深渊的罪魁祸首。
这个女人在伤害王韵的时候也没少出过力。
更为憎恨的人,能给王韵带来更为浓郁的咒怨,本来是打算把最重要的猎物留到最后再享用的,但如果继续拖下去,很有可能会被野兽抢先,这是王韵绝对不愿意接受的情况。
王韵立刻钻入小屋地板内的头发脉络中。
沿着亿万青丝组成的涌流,王韵用最快速度赶到目标附近,与此同时她也不忘感知野兽的方位,毕竟蔡宝权也算她的仇人,业障之间的纽带也能让她感应到蔡宝权的位置。
令王韵抓狂的情况又出现了。
几乎就在王韵追向目标的同时,野兽仿佛有所感应,直接放弃当前目标改变方向朝她狂奔了过来,就好像铁了心要跟王韵杠到底一样,王韵气急的同时,再也不敢延误,她以最快的速度从黑色涌流中游到了目标的脚下,伸出手,右手一把钻出小屋的地板,抓住了蔡宝权的表姐。
“啊!!”年轻女人发出一声刺耳尖叫。
王韵抓住女人的脚腕,正要将她拖入地板下,而就在这时,姗姗来迟的野兽终于从通道尽头的转角出现,野兽一边咆哮一边向年轻女人赶来。
地下有只鬼抓住了自己的脚,表姐又看到远处那头恐怖的野兽正在向自己跑来,她崩溃了,连尖叫都忘了再叫下去,吓傻了一样看着野兽向自己跑来。
脚下一阵巨力袭来。
表姐被鬼一把拽下了地板。
“吼!”野兽扑过来一口咬了个空。
这一轮他终究是没赶上,被王韵成功夺走了猎物,然而野兽并没有就此放弃,他挥动两只前爪,不停抓挠着表姐被拽下去的位置,想要把表姐从地板下挖出来。
可惜不管野兽如何破坏地板,小屋总是能迅速修补好被他破坏的部分,以他的力量,还不足以对小屋的地板造成瞬间大规模破坏。
野兽不肯放弃。
即使是作用甚微他也坚持着要把表姐从地下挖出来。
狂乱的怒吼连绵不断,地板下,游动在头发涌流中的王韵单手提着她的战利品,仰头看着上方的地板。
地板上野兽破坏出来的坑洞,被头发以更快的速度修补,这种抓挠根本无法破坏地板的整体结构,最多是白费力气。
看他徒劳的努力,听他愤怒的嚎叫,这对王韵来说就好比世界上最美的画卷,她十分享受野兽的挫败,然而没多久,野兽突然停止了抓挠,似乎是放弃了他的表姐。
怎么回事?王韵凑近地板,从缝隙向外面的野兽看去。
“轰!”
一声巨响袭来,粗壮的利爪轰然刺穿地板,一把抓住了凑近的王韵,这庞大的力道几乎能一把捏爆王韵的脖子,然而野兽刚要把她从地板下拽出来,却在王韵一声阴冷的小声中,硬生生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野兽奸诈狡猾。
王韵也不天真愚蠢。
此时此刻,在地板破洞的两边,野兽趴在洞口保持着抓住王韵脖颈的动作,王韵则是任由野兽抓着,右手垂下的头发则是缠绕着年轻女人,那脆弱的三两根头发,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只要野兽敢轻举妄动,吊在王韵手指上的头发就会断开,那么他的表姐就会掉入头发涌流中,灵魂与肉身都会被黑色涌流送入咒怨的核心,成为小屋的养料。
蔡宝权的表姐仅仅靠着三两条头发丝吊在王韵手指上。
王韵自信的笑着。
“给我。”野兽发出了一声沙哑的低吼,却再也没有轻举妄动。
看来他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性,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正在从他内心深处的涌现,他捏着王韵的脖颈缓缓提到自己面前,口吐人言:“把她,给我!”
王韵挑了挑眉:“为什么?”
杀死蔡家全体上下,这是属于王韵的复仇,她为什么要把到手的仇人拱手相让?于是王韵就在野兽的逼视下,当着野兽的面,冷笑着绷断了手指的头发。
年轻女人当即掉入黑色头发组成的涌流之中。
“吼!!”野兽瞬间暴怒。
肌肉膨胀之际,他一把捏碎了王韵的头颅,随后不顾一切的打碎地板,钻入了小屋的地下空间之中,他跳入了涌流,四面八方的头发全都向他缠绕而来,而他对那些刺入体内的头发却是不管不顾,哪怕头发在吮吸他的血液,在撕裂他的肌肉,在噬咬他的内脏,他的目标只有那个随流而去的女人。
王韵手脚四肢倒吊在木板上。
野兽痛苦的嚎叫着,在千刀万剐一般的噬咬中拼命接近女人,他伸出利爪,抓住女人,将其抱在了怀里,以自己的肉身去喂养那些贪婪的头发,以自己的生命,去保护怀中的女人。
哪怕能让这个女人多活一秒。
看到蔡宝权这不要命的行为,她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凡人,竟然能爆发出如此耀眼的人性之光?这还是被她所恨着的蔡家吗?这还是她认知中的蔡宝权吗?
就在王韵尝试去解读蔡宝权的行为时,有个声音回答了她的疑问。
“他不是想让姐姐活下去,他只是不想让姐姐死在咒怨中。”
王韵下意识扭头望去,不知何时起,楚云天竟是也来到了这个充满怨力的黑暗世界,此刻他就双脚站在背光的穹顶上,完全无视了引力与重力,头下脚上,跟王韵并排而站,如履平地。
“他明白,祖辈流传下来的生存理念已经不适用于这个时代了,过度自我保护是一种极度疯狂的自私,这种自私终将害人害己,所以他想在一切还不算太晚之前,给整个家族画上一个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