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口中的安家,正是李绕的外祖家。
闻此言,在场的人皆是脸色不大好。
同李绕相熟,关系好的自然是心疼他,还在孝期不见安家有什么人探望就算了,竟然还狐假虎威做出卖官鬻爵的事情来!
这不是拖累李绕么?
简直就是吸血鬼亲戚!
安西将军在的时候,纵使不多与安家往来,却也是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们的。
这些人不知道知恩图报就算了,竟然还恩将仇报!
永昌帝则是气愤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皇城内禁,居然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卖官鬻爵!
这简直就是视律法如无物,当他这个皇帝是死的!
尤其这些买官的人,个个都以欺民霸市为目标,压榨百姓,搜刮民脂民膏,长此以往怎能安康?
当时候说不得要有多少人骂他是昏君,暴君!
而这个锅,他若是没有及时发现,怕是以后就算处理了这些人,都甩不掉的!
但脸色最为难看的,却是韩让。
说起来,他们这些人就是永昌帝的眼睛,除了要监察百官,还得关注了解百姓的生活,是否安居乐业。
结果……
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现了这种事。
卖官鬻爵,欺榨百姓,这就是他们既没有监管好百官,也没有观察好百姓的铁证啊!
韩让突然心疼起自己身后还没来得及上药的伤口来……整整五十大板啊,皇上该不会一气之下在给他加几板子吧?
就在他神游天外的时候,李绕已经上前跪下,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只听到:“……安家一事,请皇上降罪。”
韩让觉得李绕的请罪有些奇怪。
安家的事情,同李绕有什么关系,就算请罪也轮不到他啊!
且不说安西将军府同安家早就没有了往来,就单说安氏是害安西将军府差点灭门,甚至是杀了安西将军的凶手,就足以让追究安家一个教养之罪了。
在韩让看来,李绕并不是那种不计前嫌的人。
同样觉得李绕不该请罪的还有天字班的学生。
这些日子因为在春江桥设立救援点的事情,他们来往李绕家里频道,所以知道的内情也更多一些。
肇子南最先开口道:“安家做下的事,同你有什么关系?是他们自己贪心,又不是你逼迫他们的!”
反正换做是他,他是不可能原谅肇大老爷一家的。
其他人也紧跟着附和道:“是啊,就是,那些人那么对你,你做什么还要为他们担责任!”
他们争先恐后的同永昌帝解释起来,生怕永昌帝真的会气怒之下,是非不分的定了李绕的罪。
“皇上,这事儿真的同李绕没有任何的关系……”
原来,安家觉得安西将军和小安氏都已经死了,李绕年纪还小,那么照顾李绕的责任,自然应该落在他们这个外家身上。
他们当然不是真的想要照顾李绕什么,若不然的话,岂会安西将军府出事这么久,他们都没有一个人上门探望过李绕一次?
就连李绕为安西将军设的衣冠冢,也不见安家的任何人过去拜祭,就连派个管事做样子都没有。
他们唯独见过一次安家的人,还是在一次刚从安西将军府里出来,准备去春江桥试船。
也不知道是安家什么级别的一个管事,看人的时候都是鼻孔朝天的,从不知道是哪个方向里跑出来,拦下了李绕,张口久到:“家主说了,您以后就由他来照看,改天您就将那些田庄铺子什么的账本送过去……”
说着,那管事顿了顿,补充道:“就放在门口支会门房一声就行,到时候消毒起来也方便。”
管事说起这些来,那叫一个理直气壮,还道:“您也抓点紧,进宫跟皇上说一声,虽说安西将军领的不过是个闲职,但这一年下来的俸禄也不是小数目,而且这是世袭,您现在承不了职没关系,就让家主替您先做着。”
继承安西将军的职务,恐怕才是安家家主真正要打的主意吧!
管事说完这些就如避蛇蝎一般的走了,生怕沾染上什么脏东西的样子。
这一幕看的天字班那些人,恨不能上去暴揍那管事一顿,再去砸了安家那个寒酸的大门才行!
只不过当事人李绕一直没有表态,所以他们就是有千般的怒火,也是无处发泄,最后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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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帝听了天字班的这些人说的,心头的愠怒更重了几分,不过却不是对李绕的,而是对安家的。
他对安氏是有印象的,很温婉也很坚毅的一个女子,像安西将军那么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对上安氏却始终都是柔和小心的样子,生怕声音大了会惊吓到小媳妇的模样。
在安氏怀上李绕的时候,他还召见过他们夫妇几次,那时候两个人明显都是一脸幸福,十分期盼这个爱情结晶的样子。
他当时不知道有多艳羡。
也常常会因此想起,在阿心怀上小念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
可能正是因为这样,他对李绕这个孩子也多了几分喜欢,才会常常召见安西将军夫妇。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安氏会在生李绕的时候难产。
而安氏难产的原因,永昌帝也隐隐的知道一些,同安家有很大的关系。
他起身亲自上前,将李绕扶了起来:“起来说话,好歹也是个小郡爷,大庭广众的跪着像什么样子?”
永昌帝的这话落在众人的耳朵里,也是掀起了一片波浪。
安西将军虽说身份是亲王之列,但是却从始至终没有封过王爵。
外面的人对李绕的那一声小郡爷,是尊称也是浑话,但永昌帝这一句,却是作准了他的身份。
即使不是个郡王,也不会低上太多的。
他沉着脸开口:“安家的心大了,留不得了。”
一个白身,家里连考中秀才的都没有一个,居然还妄想接掌安西将军府。
“韩让,去查,这其中都有哪些人参与,所有涉事人员一律严办。”永昌帝冷声吩咐道。
韩让赶忙站出来应是,心底却是松了一口气,皇上还会用他,感觉身后不会再添新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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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让在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辰。
永昌帝带着这些人,就在这里等着结果等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