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待价感觉自己的脸正在火辣辣的灼烧,自己打了一辈子的仗,居然会像一个初入戎武的新兵蛋|子那样,被薛绍手把手的教着去打仗……
薛绍见他们都闷头不用声,大声问道:“还有疑问吗?”
所有人周身一震像是灵魂归了窍,韦待价连忙答了一句,“没有。”
大家都听出来,韦待价说话的时候有些中气不足。看来早已习惯了在河陇发号施令说一不二的韦大都督,在面对薛少帅的时候,明显是心中发虚气场弱了一大截。
“那就有劳了。”薛绍对着韦待价拱手一拜,“事不宜迟,还请韦都督早做准备。”
“好。”韦待价diǎn了diǎn头,有diǎn欲言又止的神色。
“韦都督有话,不妨直说。”薛绍主动问起。
韦待价皱了皱眉,示意薛绍走到一旁僻静处,低声问道:“朝廷钧令已经下达了吗?”
薛绍知道他是担心朝廷将要如何问罪于他,于是说道:“朝廷钧令尚未下达,但我认为,朝廷不会急于问罪更不会临阵斩将。”
“这也就是说,韦某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韦待价的眼睛微微发亮。
薛绍diǎn了diǎn头,“胜败兵家常事,没有哪个将军会成心要去打败仗。过去的事情我们已经无法去改变,唯有今日之事,才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韦某明白了。”韦待价深吸了一口气,“少帅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还要拜请韦都督一件事情。”薛绍说道,“将要驰援银川,但我麾下战马严重不足。”
“要多少,只管拿。”这下韦待价答应得毫不犹豫,“反正我是要上山了,用不了多少战马。”
“好。”薛绍欣慰的diǎn了diǎn头,“那就拜托韦都督了!”
当天,薛绍就叫段锋带着人跟韦待价一起进了朔方城,从城中带出一万多匹鞍辔齐全的精壮战马和大批的马料。
冷兵器时代,没有什么是比战马还要更加重要的战略物资。韦待价虽然连连惨败丢失了大量的军资,但他毕竟当了几年的夏州都督,治下有陇右牧马监和银川牧马监等好几个马场。眼下他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随便分出一杯羹,也让薛绍麾下的众多将士欣喜万分像是捡到了天降奇宝。
银川军屯的战况必然激烈,因此薛绍不想耽误哪怕是一分钟的时间。战马刚刚到手,他就开始亲自diǎn选骑兵。牛奔和媚罗刹率领的一千多名拓羯骑兵是先锋突击部队,他们每人要配备两匹战马。
从余下的一万名从延昌跟随而来的将士当中,薛绍瞪大了火眼金晴从中挑出了三千名精悍骑手,组成了一支三千人的骑兵部队。这只部队,将直接听命于薛绍的亲自指挥。
除了骑兵突击队,余下还有七八千人。薛绍将其中的一部分伤员和不会骑马的新兵交给了李仙缘让他留守营地,其他人全由段锋率领组成第三梯队,同样前去驰援银川。所不同的是,段锋这一部人马上了战场都将以步战为主,他们当中有很多是灵夏二州的溃兵,但也都是打过仗的老兵。其中不乏暴力勇悍的陌刀好手和珍贵的弩兵。大唐战法历来如此,步兵也配战马,但战马只是他们提高机动性的代步交通工具。
从安营扎寨到整装待发,所有的事情在两天的时间之内准备妥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如今薛绍手下仅仅是有一支刚刚组建(甚至可以说是临时拼凑)的新军,因此韦待价等人无不惊叹于薛绍彪悍的指挥能力和奇高的办事效率。
次日阴天,有大风。这并不是一个特别适合骑兵长途奔袭的好日子。
但薛绍已是箭在弦上,一刻也不愿多等。
薛绍出发时韦待价也带着他的人马同时出发了。两军的统帅在朔方南门处碰了头。
看着薛绍身边的这些人,韦待价仍是不乏担忧,“少帅,银川的敌军数量大概十倍于你。你千万要小心。”
“兵不在多,善用而已。”薛绍微微一笑,“要杀死一个人,也犯不着将他切成碎片。不是么?”
“对。尖刀刺喉一击致命,如此足矣。”韦待价下意识的看向了站在薛绍身边的郭安。
薛绍哈哈一笑,拍马而去。郭安拍马跟上,临走时回头看了韦待价两眼。
韦待价冷不丁的感觉到周身一寒,心中不由得既羞且恨。但一想到薛绍手下这把神出鬼没的尖刀即将刺向突厥人,他又感觉到一阵相当解恨的痛快。
“以一敌十悍然无惧,尖刀在手快意恩仇!”韦待价不禁长叹了一声,“我为什么不是薛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