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夏官官署。..。%∷79?※o
薛绍去上完早朝回来,发现王孝杰已经在这里等他了。
穿戴工整一丝不苟,独自一人。
薛绍把他请进自己的官署里,“坐。”
“末将站着说话。”王孝杰说得一板一眼,“请问尚书,唤我前来有何吩咐?”
“你和吐蕃人打过仗?”薛绍问。
“是。”王孝杰答道,“打了败仗,还被捉到高原上做了几年的俘虏。”
“打过败仗的人,往往最能了解该要如何争取。”薛绍说道,“对于吐蕃,你有何心德?”
王孝杰想了一想,说道:“他们的战法和突厥人完全不同。他们的战士,比我们想像的要强壮。更重要的是,他们有一个真正称得上是战神的军事统帅,噶尔钦陵。”
“噶尔钦陵,吐蕃的一代权臣。因为官拜大论,中原习惯称之为论钦陵。当年以太宗皇帝之神武,北定草原扫灭吐突厥,对吐蕃却只能和亲。促使文成公主下嫁吐蕃的,就是噶尔钦陵的父亲,噶尔东赞。他也是吐蕃的一代权臣。”薛绍说道,“至从噶尔钦陵执政以来,他率领吐蕃的军队狠狠揍了我们二十年。除了偶有小胜,我们一直在输。我们的史官会把很多的小胜浓墨重彩的记叙下来,却对惨痛的大败语蔫不祥,甚至是加以粉饰与搪塞。站在政治与历史的立场,他们这么做无可厚非。但是做为将军,我们自己必须要有清醒的认识。”
“是,我知道。”王孝杰答得简单,但不敷衍。
“我朝所有的将军当中,你应该是最了解吐蕃人的。”薛绍说道,“安西虎师曾经远征西域平定西突厥之‘乱’,并长时间镇守弓月城。现在,你敢带他们再打回去吗?”
王孝杰双眼微微一眯,眼中绽放出极度炽热的神彩,沉声道:“如果我说,我每天做梦都在想这件事情,你信不信?”
“我信。”薛绍淡淡道,“因为我也会做类似的梦,梦里全是于都今山的帐篷的牛羊。”
王孝杰深吸了一口气,“让我去!”
薛绍没有答复,而是将一纸厚厚的卷轴扔到了王孝杰的面前。
王孝杰犹豫了一下,伸手拿起展开一看,当场惊讶,“闻喜手札?”
“我‘私’自取的名字。”薛绍说道,“这是先师裴公,当年经略西域时亲手记下的所见所闻与用兵之心德,其中还包括西域各地的天侯水文,各个部族的历史、文化与传统习俗。”
“……”王孝杰拿着手札,咬牙,拧眉,沉默了良久,说道:“这是裴公留给你的遗物。”
“没错。这份手札是裴公临终之前亲手‘交’给我的。当时西征即将开拔,他已经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薛绍微微一笑,说道,“那时我们很多将军经常开玩笑说,我们都是裴公的儿子,还是一群不肖子。这份手札不是留给我一个人,是留给我们所有这些将军,还有我们这个时代,我们这个民族。我希望,它能对你有用。”
“……”王孝杰双手紧紧握着手札,咬着牙再次沉默了许久,非常艰难的说出了两个字,“多谢。”
“回去准备一下。”薛绍说道,“近日内,会有命令下达。”
王孝杰转身就走了。
薛绍坐在原地,独自沉默。
“希望裴公在天之灵,会同意我的做法。”
过了一会儿,王孝杰又回来了。
薛绍略感惊奇,“还有事吗?”
王孝杰把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放到薛绍的桌上,定定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薛绍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套书籍,用防‘潮’的厚油纸包着,略显古旧。拆开油纸,封皮上赫然两字《军心》。
“这是卫公的兵法著作之一,你从哪里得来的?”薛绍惊讶不已。早年他曾经听裴公说过,这部兵书和自己曾经读过的《六军镜》一样,都是卫公李‘药’师的兵法著作。但是,就连裴行俭本人都没有见过真正的《军心》是什么样的,他也只是听他的老师苏定方说起过。
“我读不懂,给你了。”王孝杰淡淡的道,“咱俩,扯平。”
说罢,王孝杰又转身就走了。
薛绍捧着《军心》不由得回想起,成亲之前的一段往事。当时太平公主‘逼’着武承嗣从秘书监里拿出《六军镜》这部兵书来,给自己读过一夜。《军心》是不是也收藏在秘书监里,并有李世民亲自加盖的封印呢?倘若如此,《军心》又是怎么到了王孝杰的手上呢?
这种问题,还真的是不堪细想,更不能刨根问底。
薛绍淡然一笑,将《军心》小心的包好,装进了盒子里。
兵书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这个世界终究还得靠人来创造与改变,历史也一直是人在书写。
相比于兵书,薛绍觉得自己这个穿越犯,更应该被隔离到不见天日的地方,然后永远的封印起来。
此刻,万象神宫的御书房里。
武承嗣急急前来求见,仿佛是有要事。但见上官婉儿与库狄氏在场,却‘欲’言又止。
上官婉儿和库狄氏互递了一个眼神,没等武则天开腔,自请退下并带走了所有的近‘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