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绍脸漾起微笑,“突厥的军队每增兵一次,每添一分狂躁,我军每添一分胜算。”
“何以见得?”薛楚玉问道。
“人越多暾欲谷越弹压不住,突厥士兵的忍耐快到极限了。”薛绍笑呵呵的道,“暾欲谷如果不想被士兵的怒火吞没,必须尽快做出抉择。”
“如果他退兵呢?”薛楚玉问道。
“退兵是最没有可能的。最起码,厥特勤还在我们手,他可是默棘连可汗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暾欲谷敢退兵,除非他把默棘连给宰了自己当可汗。”薛绍说道,“最重要的是,你没见到他们还在不断增兵吗?那些草原部族看到暾欲谷在恨河打赢了,都想过来分一杯羹。突厥人现在做梦都想着杀进原狠狠劫掠一番。暾欲谷虽然大权在握,但他也不能违备了所有人的意愿。这才是现在暾欲谷面临的,最致命问题。同时,这也我们的败兵诱敌之计能够成功的,根源之所在!”
“这么说,大战在即?”
“对!”薛绍说道,“有好处都想捞,草原的部落还会不断聚集。暾欲谷麾下的人马会越来越多,他也会越来越招架不住!”
薛楚玉也笑了,“想必现在,暾欲谷的处境一定相当尴尬。”
“何止尴尬。”薛绍轻笑了一声,“他现在简直是被架在了火炕烧烤。烤了这么久,想必他也快坚持不下去了。权衡轻重,他只能选择说服可汗顺应军心,不然汗国都有可能此崩溃解体。他必须发起进攻,并且这样的进攻一但发起他没有了任何退路,他只能寄望于拿下黑沙救回厥特勤,要想得到可汗的宽恕这是最起码的。然后他还得一鼓作气杀进河北,满足所有突厥士兵的劫掠需求,否则非但是他的权位保不住,突厥汗国也有分崩离析的可能——想想我都替暾欲谷觉得累,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咦,眼前这局面,我怎么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薛楚玉笑道。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薛绍也笑了,“现在的暾欲谷有点像当年的噶尔钦陵,对吗?”
“对。”薛楚玉笑了,“我终于明白,你为何放克拉库斯回去了。”
“不放他回去,我也能做到这一点。”薛绍淡淡道,“我是真的考虑到,艾颜会因为过分的伤心和担忧,做出蠢事。这个女人,容易偏激。”
“深思熟虑,周全之极。”薛楚玉呵呵的笑,“我都懒得佩服你了。想必你也是不稀罕了。”
“别在这里废话了,大战在即,赶紧给我回去休息。”薛绍轻笑一声,说道:“你这嘴皮子,远没有你杀人的功夫来得利索!”
“行,我走了!”
薛绍仍是站在城头之,远远看着无边无际的突厥军营,嘴角轻轻一翘,『露』出一抹很多年未曾出现过了的邪魅笑容。
“元珍,来领盒饭!”
……
周军在恨河惨败的消息,早已传遍河北,飞向内地。
契丹方面大多数人更早知道消息,因为他和暾欲谷之间一直保持着飞鸽传书的联系。
鸷伏了多年的契丹,终于亮出了他们凶狠的獠牙。数量惊人的铁骑兵分两路,一路攻打奚族,一路攻打周朝的营州。奚族这边薛讷早已摆好阵势,据险死守。营州方面一直有周朝的驻军,虽然数量寡少但也做出了殊死抵抗,无奈寡不敌众营州终是陷落。契丹洗劫州县之后,直接杀向了周朝在东北最重要的大都督府,幽州。
此时,镇守并州的王孝杰已经收到薛绍发来的书信。
王孝杰的第一反应是冷笑,“败军之将死期不远,还敢对我指手划脚?求救便求救,口气还这般倨傲!——这回,我可再也不会把兵权拱手让你了。阿史那忠节,你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