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后，也许阿拉伯数字不再神秘，可在如今却是承载着不一样的意义的符号。

夜里，贺小安忍不住问了魏焘最近忙什么，自从去了绿池坝视察马场开始，边境巡查，而今崔大人又来了，一件件的事情看似平常，却蕴藏着许多的大事件……魏焘也经常不在小孤山上，贺小安虽然并不会刻意太多的去了解军营里的事情。可她的直觉还是觉得可能会有大事发生。

“日前朝廷下旨让我们去北境巡查，寻找秦国留下的古长城遗迹。”魏焘说完叹了一口气。

贺小安翻身坐起来，惊讶的望着面前的人说道：

“魏国的皇帝陛下不会是也想要修建长城吧？”这事贺小安是第一次听说修长城的事情，感到有些意外。

魏焘点头证实了猜想，“朝廷现在还拿不准到底要不要修建长城，毕竟这项巨大的工程消耗也是十分大的，如今刚刚结束战乱，边境正在修生养息，这对于我魏国来说也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情。”

“那相公你自己是怎么看的？”贺小安望向魏焘。

“虽然修长城是劳民伤财的苦活，可同时也是一劳永逸的解决北境战事的最好办法。柔然国屡犯边境，始终是个心腹大患，修建了长城就会在北方多一道固若金汤的防线。我们也才能腾出手来做其他的事情。”魏焘坚定的说道。

“原来相公你是赞成修长城的……”贺小安的眼眸有些黯淡。

“我也拿不定主意，陛下是希望修建长城的，可是许多的朝臣们不同意，怎么了？你觉得这样不好？”

“世事无绝对，没有所谓的好不好吧，我只是在想没有一个王朝可以屹立不倒的，也没有无坚不摧的城墙，如果用历史的眼光来看这个问题，王朝的兴衰强弱其实只是当权者的事情，可所有的大兴土木工程最后受苦受累的可都是黎民百姓。我只是觉得若这提案通了，朔北州乃至整个魏国都会征壮丁去修建长城，这世间恐怕又有无数家庭会因此蒙上阴影。”

“可若百姓不愿意齐心协议抵御柔然入侵，最后家园被毁只怕是要苦上千百倍。”魏焘提出反对意见。

“即使有一天柔然占领了整个天下，他们也不会将天下人都杀尽的。不过是改朝换代而已，百姓还是那些百姓，城池与土地一样都不会少。”贺小安断言道。

“你的想法感觉很荒谬，但也有几分道理，可若人人都像你一样不争不抢，还不都落到任人欺凌的地步……这些帝国霸业的成就，总是要牺牲很多人……”

“嗨，聊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就好像我们能做主似的，最后陛下怎么定，朝臣怎么想，我们都无法左右。只能听其命令，你是个将士，军令如山的道理我也明白。”贺小安笑着道，“在历史的洪流面前，每个人其实都很渺小，亦如你我，不过是顺应潮流罢了。”贺小安就主动终止了这个话题，“相公，你说的天冷了的时候，我们就去西凉州乐盛城，不会是西边有什么异动吧？否则我实在想不到能让你这位大将军主动愿意离开北境的原因。”

“你果然很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夏国调了数万兵力越过黄河以北，虽然暂时不知道具体动向，可离朔州城也不过是一二百里地。所以不得不防啊，因此处理完北境的这些防御事务，我们就会动身去西凉州。不过你放心，西部的防御还有不同于北境，我倒是没有这么担心，况且魏国的兵力是夏国的好几倍，我倒觉得他们没有胆量来主动挑衅。所以呢，我主要还是想带你去乐盛城过年的……”魏焘厚着脸皮道。

“口是心非，我才不相信你呢。”贺小安不再理魏焘，可既然他愿意带着自己一起走，无论是西境还是北境对于贺小安而言都不那么重要的，只要能在一起。

贺小安将房里的烛光灭掉，再次钻回被窝里，不再谈论关于“长城”和“战事”相关的话题，只说着小孤山上的日常繁杂家务。

“再过一个月，地里的萝卜大概就可以拔了吧。”贺小安迷迷糊糊的呢喃道。

“等我忙完这阵军营里的事情吧，我就回来拔萝卜……”黑暗中，魏焘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