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万一燕人杀他们呢,那岂不是无功而返。”约突邻泽善对于这件事情仍然保有怀疑,不过随即他又道:“若真是那样,我也该去燕国看看他们,好歹是跟过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虽然他们做错了事情。我也希望能够带他们回瀚海草原来。”
“那你告诉我,若是在柔然王帐,你们抓到了战俘,通常都会杀头吗?”
“不会”
“为什么?”
“我们会将他们囚禁起来,让他们成为苦力,替骑兵营养马。因为恐惧,这些战俘往往比牧民更放心。”约突邻泽善笑着说道,然后他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恍然大悟道:
“你是想告诉我,这些被抓的人也被燕国军营里的人抓去做苦力了,说不定他们就是去造船,制造兵器?”
“半年前,燕国与魏国一战,当时燕军中了魏军的埋伏,偷袭瀛州的人全部被俘,所有靠岸的战船自然也是被魏军扣下了。燕国地方小,这些年又被周边邻国瓜分了不少城池,我想燕国若想夺回自己被占的城池,必定还会大规模的造船。我也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所以我说是赌一把。希望能赌对了吧,去一趟长州城就知道了。”贺小安脸上扬起笑容,虽然只是直觉,可这也并不是无端的自信。
“那你为何知道这么多事情?”
“因为我的相公他是沃野镇的镇守大将啊。平日里,我经常出入他的书房,也看过很多前线传来的军情奏报。自然对情况了解一些。”
“原来如此,他叫什么名字?”这是约突邻泽善第一次问这个问题。
泽善与贺小安真正聊起那个活在贺小安心里对她影响至深的人。但是语气却很平静,至是朋友间的交谈,没有一丝的愤怒。
“你不知道他是谁?那你们为何要绕道小孤山上将我抓走?”贺小安有些惊讶。
泽善摇头道:“我只知道他是朔北军中很重要的人,奉命与蒋旭年一起将你带走。可是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因为这件事情只有蒋旭年与大儃可汗密谈过一次,然后便定下这个计划。这件事情,我原本也很生气,作为行动的指挥将领,却不知道行动的目标是谁。不过后来我在山里跟踪到你的时候,所有的气都消了。”泽善呲牙尴尬的笑了笑。
“那上山的那名女剑客呢?我问过你很多次,你只告诉她死了。可她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能不能也在今日就一并都告诉我。”贺小安心中的最痛,除了魏焘,便是阿骆。那个拼死护送她下山的人,那个临行前说好在沃野镇汇合的人。贺小安只在敌人的口中知道了她的死讯。
泽善的脸上却是有些发白的,他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人对于贺小安的意义。如果当初不是她拼死抵抗的话,也许她也可以像贺小安如今一样活得好好的,毕竟柔然的勇士从不轻易杀女人。
而后他思索了片刻,只冷静的叹息道“确实已经死了,被我的属下乱箭射死的。这件事情,你可以恨我。”
关于这件事情,泽善不想抵赖。如果说贺小安在经历了几个月的流离失所的生活以后,对于泽善真正无法消除的恨意,便是他的属下杀了阿骆这件事情。
阿骆在贺小安的心里,早就不是一个护卫,而是情同手足的姐妹。
“阿骆是个剑客,她曾经在琅琊山学艺,她的武功很高,我一直以为像她这样的高手都是不会死的……”贺小安强忍着泪水,没有哭出来。为此她已经哭过很多次,可今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只好强忍着悲伤。
之后便是沉默,谁都不再说话。
在沱水镇上两人花了一两银子,顺利的拿到了进城探亲的通关路引。于是,为了打消关卡检查士兵的猜疑,两人便只好冒充夫妻,却也顺利过关进了长州城。
燕人勇猛好斗、举国尚武,其实与北方的草原人无异。不过是因为所处地理位置靠海,且西边有强大的魏国,南边有强大的宋国,北方是柔然的蛮荒部落。
受限于自己的土地和面积,这些年来,在列强之间守着自己的地盘,存活到现在,也不得不说燕人的意志之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