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上吹过来的风，是咸味的，贺小安张着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吃了满嘴的盐。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吃了足够多的盐，连着喉咙，舌头和她的胃全部都被齁住了。

当泽善说完“那就分道扬镳吧”这句话，贺小安便是那种难言的五味杂陈的感觉。

这个决定，其实在他们各自的心里酝酿了很久，一直忍到现在终于说了出来。

泽善没法实现当初对贺小安所说的“永远不会丢下你”的承诺，却实现了贺小安曾经的恳求“若我有一天想要离开瀚海草原，你不能阻拦。”。

所以这一次，由他主动开了口。

高句丽太冷，适合约突邻部落生存，却不适合贺小安，她一心想去宋国，温暖的南方是她想要的归宿。

“这次我们夺了三个月的食量，就完全不用担心生计问题。虽然方向不同，但也让我送你一程吧，我将你送到宋国边境，剩下的路就靠你自己了。”泽善嘟嚷着道，“也不知道宋国有什么好的。”

泽善不擅长道别，所以他在说完会送她去往宋国边境后，便指挥着部下开始搬运物品上船，马匹还是被他们藏进山里。

贺小安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至少这一次离别终于可以好好告别，却也不能如意。

贺小安有很多话，想对泽善讲。相处的几个月，她深切的感受到了泽善对她的关怀与照顾，那份纯粹的兄妹之情，是她在最无助的日子里唯一的依靠。

“安安姐，登船吧。趁着现在天气好，弟兄们对驾船操作还不太熟练，速度可能会有些慢。”当众人已经将所有战利品都搬上了船舱，光启走到贺小安身边提醒道。

待贺小安上船后，约突邻新部落新造的大船上方挂着一只奔狼头像的旗帜在大海上迎风飘扬，那是约突邻部落的图腾。在之后的很多年，头挂奔狼旗帜的大船在大海上的名气让人闻风丧胆。

约突邻部落最终没有成为在沿海一带打家劫舍，却遵守自己特立独行的规则的海盗，他们避开了中原的战乱，去了高句丽，慢慢组建起了一个强大的帝国。后来才回到海上。

自从上船以后，泽善都一直处处刻意避着贺小安，整日里待在底层的船舱里，同所有约突邻部落的子弟一样，研究着航海技术。

虽然他们并不是优秀的航行舵手，却对于这艘他们自己花尽了心思的大船十分的了解。所以操作起来也不算太复杂。

至于晕船这个问题，从两个月前开始，他们便用渔船开始海上的训练。一开始的时候，许多人一上船便开始头晕，草原上的勇士一上船便晕了，随即吐得昏天暗地。可是通过了这两个月的训练，几乎人人都已经适应了过来。在船上就如同在马背上一样随心所欲。

船在苍茫的大海上航行了十多天，沿途越过了燕国，魏国，南燕，然后便进入了宋国。再有一日便到了宋国东海郡，贺小安将由此登陆进入宋国。

这一日，贺小安原本想去底层船舱找泽善，却不料在楼梯口便撞见他由下方走上来。

“你怎么出来了，海上风浪很大，你还是在房里待着比较好。”泽善的表情有些惊愕。

“明日就要到东海了，这次分开以后，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兄长了。”贺小安柔声说道。

这一次既然撞见，确实再也躲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