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小安偷偷望了一眼岸边,夜流觞的身影早已混在人群中消失了。见了皇帝的防卫如此严密,他大概是放弃了吧。
贺小安如此安慰自己,强打起精神,陪着刘义隆和徐羡之二人在船上说说笑笑。
原本靠在岸上的花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全部都出动了。船上都是婀娜多姿的少女,大概是因为整条河上若都没了游客,未免显得有些冷清。
所以就出动了秦淮河上所有的歌姬、舞姬,一起来为皇帝游湖助兴。可这粉饰过的热闹,连贺小安都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好。
远处传来悠扬的琴声,温柔的风迎面吹过来,别有一番意境。让贺小安想到那句,“暖风吹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的诗情画意。
侍女为三人倒酒,江南的杜康酒入口顺滑,不似北方的酒辛烈。
刘义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继而宽衣解带,诗兴大发。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喝的正是杜康酒,贺小安知道曹操的忧愁是苦于身边缺乏贤才,但是她却不知道刘义隆心中的愁是什么?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徐羡之喃喃念叨。
可是徐羡之心中渴求的是什么呢,贺小安以为是天下清明的太平盛世,而刘义隆却偷瞟了一眼月光湖波上的素衣女子,却觉得徐羡之应该是为情所困。
其实他们三个人都不够了解彼此啊,君与臣与民齐聚一船,要谈了解却是做不到的,每个人都怀着自己的心事。
而刘义隆却不会忘了自己今日的目的,借着贺小安来敲打徐羡之,试探他的底线。
“当年曹操挟持汉天子以令天下,他的忧愁自然是比常人更多些。如今的宋国越发强大,国内人才济济。恕民女斗胆问一句,陛下的忧愁是什么?”贺小安端起酒杯,敬上一杯酒。
“我宋国的确是人才济济没错,对外有檀公替朕守卫江山,在内有徐卿统领群臣操持社稷。”刘义隆意气风发的说道,不过片刻,眼里却出现一丝阴霾,“近日我常常看见徐卿,却心内深感不安。”
徐羡之不知道刘义隆的意思,但话里话外都有担心自己权力过盛的意思,可语气却很平淡。徐羡之一时之间,猜不透刘义隆的意思。
他只好慌忙起身,跪下请罪。
“微臣有罪。”
“何罪之有?”
“臣,不知……”
“徐卿既然不知自己有何罪,何必吓得这般魂不附体。快起来吧”刘义隆亲自起身相迎,“我与徐卿之间,原本就不用如此生分。我这话还没说完呢,你就先跪下了。那我这话都不敢再说下去了。”
“陛下教诲,臣自当洗耳恭听。”
尽管刘义隆面带微笑,可这气氛依旧有些紧张,这河岸的风光,贺小安也早已没有心思再看了。
“二位都坐下吧,陛下先前说过,今晚不论君臣之礼,只以朋友相交。羡之兄这一跪,都折煞了一湖的美景。”贺小安笑脸盈盈,只装作天真烂漫,浑然不觉得两人这话里的深意。
“朕刚刚说到,近日我每每见到徐卿,便觉内心不安。只因为在宋国里,人人都说,司空大人一心都在江山社稷上,浑然不顾自己。你长朕五岁,可朕都已经成亲有了皇后。徐卿却依旧孤身一人,你说这不是该让朕不安吗?若再耽误下去,只怕连徐老大人,都该来责怪自己刻薄了。”刘义隆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