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小安回到了家里，这凶险的一幕，终归是过去了。可她也预感到未来还会更多的凶险，刘义隆的清算计划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一场暴风雨即将席卷建康皇城，处在皇城最核心位置的一群人，谁都不能幸免。

“贺姐姐，你今日从宫里回来以后就一直心神不宁，是不是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欣儿的话在她耳畔响起，贺小安正在沐浴焚香，她觉得是时候该让自己放松一下了。

“欣儿，你从大将军府跟着我来了贺府，你一直生活在这座都城里，这里每年都会发生许多的大事，你是不是见过很多？”

“这里是龙脉贵气聚集的地方，宋国的中心，每天都有大事发生。有些发生在我们能看见的地方，更多的则是发生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能够看得越多的人，必定就会活得比常人更辛苦些。”

欣儿想了想，回答道。言下之意自然是能够理解贺小安的感叹中的不易与心酸的。

贺小安听了她的话，睁开眼坐起身子，眼里有赞赏之色。

“你跟我才两年，如今这番话说得太好了，怕是比都城学府里的士子都看得明白些。你这聪颖程度，若是放在另一个世界里，只怕是妥妥的学霸。”

“什么是学霸？”

“学霸就是读书很厉害的人，勤奋努力最后成为大学士。”

“可我只是一个奴婢，身份卑微，若不是贺姐姐的抬爱，我恐怕这一生都不能读书识字，更别提进学堂了。”

“欣儿，我跟你说过，在另外一个世界里，人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每个人或许会因为财富的不均衡，可能得到的机会是不一样的。但是读书却是每个人都有的权力，只要你肯努力，寒门也能出贵子的。”

“那贺姐姐一定就是从那个世界来的吧，你对我们所有的丫鬟仆人都一视同仁，从来不会轻看我们。你学识渊博，能够在陛下的御书房里随意出入。”

欣儿的眼睛里满是羡慕，可她也能隐隐的感觉的贺小安的压力与不安。

“对了，今日夜侍卫为何没有随姐姐一起回来呢？”

“夜流觞的武功高强，留在我身边做个侍卫实在是太屈才了，我已经将他推荐给了陛下，让他留在宫里做个禁军侍卫，也比跟着我更有前途。”

贺小安有些伤感，她就是不太习惯离别。夜流觞也曾陪伴了她很久，两个人也会在某个无聊的午后，一起聊天，快意恩仇的江湖，高堂明镜的庙堂，恩恩怨怨总是理不清的。

贺小安那时候觉得夜流觞就是一个向往江湖自由的樊笼鸟，而囚禁他的便是他心中年少相识，说好要彼此一起走下去的情谊。为了那段情，他甘愿折了自己的双翼，便成一个影子，从此生活在幽暗的宫里。

“欣儿，檀五公子当初在你离府的时候，将你的卖身契给我了。我想把它还给你，以后，你若有一天遇到心爱的人，亦或者是想要做其他的事情，你也可以离开我。像夜流觞一样，我也希望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前程和未来。”

“姐姐”欣儿突然就流泪了，她抽泣的说道：“欣儿这辈子，都会跟在你身边，绝不会离开你的。即便是死，我也要挡在你的面前。”

“少夫人，你快走，我会挡着他们的”贺小安脑海里又浮现了昔日的画面，那个奋不顾身替自己挡箭的女子，也是真的用生命践行着自己的诺言。

贺小安也不禁潸然泪下，“别说死不死的，你们都太傻，我不要你说这样的话，你若不想走，我也永远会带着你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你，从前是我太怯弱了，总是幻想着这个世界里，有一个充满阳光的地方能够让我和我在乎的人好好的活着。今日我才明白，阳光越是耀眼，在它的另一边的黑暗就有多阴冷，多可怕。我以后，绝对不要做任人宰割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