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个时辰,还不见到彦之回宫禀报,一旁的林公公小心翼翼的提醒皇帝陛下回宫休息。
可他似乎还是不死心,继续在地坤宫里等着,满宫的侍女都跪在外面等着进来收拾宴席过后的残局。
“罢了,先回御书房去吧。”刘义隆望着宴席上剩下的残羹冷炙,华宴过后的突然就冷场,有些莫名的倦意。
到底何为忠心,刘义隆有了些许迷茫,今日的事情任他再天真,也知道不是无缘无故被翻出来的。他的臣子有心想让这件事情翻出来,那就证明他的臣子也一直在欺瞒他。
“陛下,你询问了司空大人,是何时知道她的身份的,你为什么不问问微臣。”黑夜里,是夜流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刘义隆没有问,他不想破坏二人之间的信任,但不代表他没有过怀疑。带兵追击的时候,他的犹疑也就代表了他的疑心。
“多年前,我在长安城里劫持了她,送进皇宫去献给当时的夏国太子赫连昌。再后来全城都在追捕魏国皇子拓跋焘,我便猜测出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就是魏国的皇长子了。”
“连你也选择欺瞒了朕,那为何现在又告诉我。”刘义隆驻足叹息道。
“因为我曾经亲手将她送入魔窟,觉得对她有些亏欠。她在都城里,只要不危害陛下的安危,我便不想戳穿她的身份。后来我又一次的利用她,骗取她的信任……”夜流觞毫无顾忌的说道,那话里放佛有一根刺,让刘义隆的喉咙有些难受。
“你若心里有亏欠,其实就是在怨恨朕,觉得我做事太毒辣了。可你知不知道拓跋焘是什么样的人,传闻里,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连北方强大的柔然国都会望而却步的人。他是魏国的战神,有一天他若当上了皇帝,我与他之间必有一战。”
“可是陛下,这与贺小安有什么关系,说到底她都是一个无辜的人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
“请陛下收回成命,放她走吧。微臣这条命都是陛下您的,宋国无数的文臣武将,从来不惧怕北方的虎狼之师。若要打仗,我愿意替陛下冲锋陷阵。可是微臣却做不到,对着孤儿寡母挥剑……”
剑拔弩张,刘义隆气得气血翻滚,也许这满朝的臣子都如他这般想法吧,将自己看作是个奸邪小人。就像徐羡之谋反,口口声声称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宋国。可又有谁真的明白他呢,他所做的一切,巩固皇权也好,整顿吏治也罢,哪一件又不是为了宋国的江山呢。
“傅奕臣,你辜负了朕对你的信任,你让我很失望……”
刘义隆沉默片刻后怒道。
到彦之远远的站着,听到这句话,他心里觉得畅快,虽然这一整晚都在提心吊胆。自己所做的一切也绝非没有破绽,但若只要能重新收回皇宫里的禁军兵权,冒点险也不算什么。
陛下是什么样的人,他的眼里容不得一颗沙子。一旦他对谁有了不信任,就会像个裂痕,最终形成一道鸿沟,尤其是在他身边的人更是如此。
“启禀陛下,末将刚刚查封了贺府和两家酒楼,在金陵味轩里的账房内,发现一封手书。上面写着陛下亲启,想必是贺小安临走之前留下来的。”到彦之禀报道。
“呈上来吧。”刘义隆对于贺小安临走前还给自己写封手书的事情,颇有些意外。后转念一想,这不就正是她的风格么。
“你们所有人都退下吧,贺小安的事情明日再说”刘义隆看完了信,脸上竟然有了一丝笑容。
众人捉摸不透陛下的心思,可谁也不敢多问信上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