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从御书房里出去的时候,身份由王爵“新兴王”连降两级削爵为公,变成了“新兴公”,一应待遇全部减半,即刻迁往封地毫州,永世不得回都城。
陛下的旨意来得很快,一个时辰之后,宣旨的内庭官吏便去了宫外的新兴王府宣旨。
一切快得猝不及防。
这旨意,没有牵连任何人,也没有将六皇子拓跋俊逼上绝路。魏帝的仁慈,也让贺小安很感动。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而魏帝却给拓跋俊留下了一条生路。最终圣旨上的罪名是纵酒失德,也算是不让他被天下人非议,而背负上叛国的罪名。
拓跋俊离开以后,御书房里就只剩下魏帝与贺小安。刚刚她一直在从旁听着二人的对话,一直到陛下最终的处罚下达,拓跋俊跪在地上磕头,贺小安依旧不知他是感激陛下的不杀之恩,还是谢他的养育教导之恩。离开都城去往亳州,永世不得回京。这父子之间,一世情缘大概是就这样断了吧。
贺小安后来问过拓跋健,当年的皇长子触犯龙颜,是不是也受到谪守边境,永世不得回京的处罚。阿健说那不一样,那一次是皇长兄为了给陛下一个台阶下,主动上奏折请罪。
“儿臣愿替父皇戍守边境,永不回都城。”这是他的承诺,若非诏书,大概是真的不会回来的。那情形与今日拓跋俊的情形还是不一样的,如今的拓跋俊虽然没有公开罪行,可谁都明白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满朝大臣竟然无一人为他求情。可当年的皇长子,那是何等的受到朝臣的爱戴。只是如今人去楼空,才渐渐落得无人问津的地步。
“当初你的侍卫获悉了兵防图失窃,为何不报官,将这件事情公布出来?”魏帝问道。
“兵防图失窃是大事,我不敢擅自做主,而且那时候,我也猜测这事情或许与都城的皇子有关。不敢坏了大事,同时也不想为自己招来麻烦。可又担心这兵防图若真的丢了,只怕东部边境百姓又要陷入战火之中了。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就只好派人跟着。同时将消息透露给陈留桓王,好让他在边境将人截住。”贺小安选择了如实回答。
“你倒很坦然,也很谨慎。连你都看出了事情里的蹊跷,可惜六皇子却到了今日才知道真相。朕的儿子若都有你的这般头脑与心胸,能够分得清善恶,明辨是非,家国大义,也不至于会走上这样的路。”
“不过的凑巧罢了,我说过,亡夫是魏国将士,我也是魏国人,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陛下的皇子们也很有风度,并非人人都像六皇子这般。”
“可惜,如今殿外候着的这些人,却都不是朕最优秀的皇子。”魏帝有些悲戚。
最优秀的皇子是谁?不言而喻。
贺小安突然感受到眼皮跳动了一下,连着心脏也有些不舒服。可她依旧平视前方,面无表情保持着镇定。
从前他们聊过一次那个敏感的话题,可也是适可而止,这一次经历六皇子一事。贺小安竟然又忍不住想问,便再问了一次。
“你很聪明,这话朕从前就说过,今日叫你进宫,其实是为了别的事情,跟六皇子无关。”魏帝收起面上的悲伤,露出淡淡的微笑,“昨日你在客栈遭到袭击,我听闻是宁王殿下和五皇子赶去救你的。这些日子朕还听闻,你与宁王殿下走得比较近。你与他之间,是否两情相悦?”
贺小安第一次被人问起这个话题,而面前的人还是魏国的皇帝陛下,吓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请陛下恕罪”贺小安跪在地上。
“你跪什么,朕并非是要责备你。宁王是朕亲封的郡王,地位与朕的皇子等同。他是所有子侄里最优秀的孩子,至今未曾婚配。而你的身世遭遇我也知道,朕觉得,你们二人若真有情。大可大大方方的告诉朕,让朕为你们赐婚。”
原来陛下是想要做月老啊?这一变化是贺小安没有想到的,她知道封建社会等级森严,普通官宦人家的子弟娶亲尚且讲究门当户对,何况是位备受恩宠的王爷。她以为魏帝是不希望自己与宁王殿下走太近,要提点自己。好在魏帝说话不喜欢绕弯子,都是直来直去的。
“陛下,宁王殿下是很好,我与他也算是意气相投的知己好友。不过,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仅限于此。君子之交,不会再有其他的可能。日后,我定当会注意交往的分寸,不叫世人误会了。”贺小安解释道。
这个回答让魏帝颇有些意外,可随即他又释怀了,若并非两情相悦,他也不想强求,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