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不愿跟他走，其实心中还是顾忌我的感受的吧？”魏焘试探的问道，脸上却有笑意，显然贺小安拒绝拓拔霈这件事，也算是这些日子来，贺小安不曾给过的好脸色里，唯一让他欣慰的事情。

“殿下这也太自以为是了吧？你从哪句话听出来，我是顾忌你的感受？”贺小安冷笑道。

可魏焘不死心，继续追问道：“那你为何不跟他去，既然你又不想跟我相认，我将你困在此处，你又无法离开。”

“这就奇了，我的选择难道就该在你们兄弟二人之间吗？只有一个非此即彼的选择？我说过，像我这样的平民女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像你们这样身份高贵的皇子，我自知是高攀不上的，也不会有这样的奢望。我还没那么天真。”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初对你隐瞒身份？”魏焘第一次问出口，即便是他知道答案。可这层误会，总该是有个道歉的开始。

贺小安眼波微动，随即又望向了别处，一股苦涩的液体流进她的胃里，让她觉得好苦，可又是难以形容的滋味。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哪里会懂那滋味。那些流离的痛苦，说到底都是乱世造成的，可这乱世又是被谁主宰？正是像面前这样自以为是的男人，追逐争霸天下，才会有世间百姓的妻离子散。

雪崩前，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往事不堪回首”“你想多了，既然你选择了以拓跋焘的身份进入这家客栈，此刻又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是否怪你对我隐瞒身份呢？”贺小安诘问道。

贺小安不过是提醒对方此刻叫拓跋焘，而自己是贺兰珊。至于那个叫魏焘的人与贺小安之间的爱恨纠葛，实在没有合适的立场去纠缠了。

“往事不堪回首？”魏焘重复了一遍贺小安的感叹，不堪回首的过去，也正是他生命里最温暖的回忆。若不是那些往事，他又如何抵挡得住战场的冰酷与凶险。

魏焘一步步走上前，眼里夹杂着复杂的情绪，他觉得自己太难受了。贺小安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刺在他的心口，他觉得疼痛难忍，却又无法割舍这种痛。

魏焘走到贺小安面前，伸出手，想将她搂入怀里，却被后者躲开了。可他依旧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不愿意收回去。

“安安，不管是你叫什么名字，这模样我是一生都不会忘记的。你的轮廓，笑容，生气时候的咬唇，都印在我心底，这世间决计不会有一个人，像你一样。让我拓跋焘这一生都无法忘记。”最深情的告白，魏焘的眼里有些阴翳，似是泪光。

贺小安躲不开，还是撞上了他的眼神，她的无助与挣扎，他的深情与凝视，碰撞在空气里。周边的一切似乎都凝固了，其余人的见了这一幕也都纷纷识趣的走开。

魏焘继续朝前走，而贺小安只得慌忙的后退，任凭她曾经下定了决心，任凭她的心肠已经变硬。可她依旧无法躲开魏焘的眼睛，只看一眼，便丢盔弃甲不能自已。

“王爷，是要喝茶吗？”

贺小安被逼得退入了茶室，她便故作镇定的转身，走到窗边的案几前坐了下来。

魏焘望着贺小安一脸的从容，也知她早就心中大乱，他太了解她了，不安的时候会搓着自己的手，眼睛不敢抬头直视对方的眼睛，以此来掩饰心中的焦虑与不安。

“好啊，不知道贺兰姑娘的茶艺如何？”魏焘笑着走至案几的另一边，席地而坐。

从前，他们也这边坐在一起，读书，下棋，品茶，赏雪……红袖添香，起舞弄剑。一切又仿佛回到了从前，只是从前，贺小安保持着天真的女儿心态，一颦一笑，都不似如今这样的刻意。而魏焘，也不再是那个只会一门心思放在边陲安定、行军打仗上，他想要去弥补那一段错过的时光。

两人席地面对面的坐着，近距离的看着彼此，安静而闲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