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战兢兢下抬头,就已经跟到了祠堂,而那老村长吊在后边,似乎是有意保持距离,花无年叹气,从道人出现开始,所有人都像是被他控制,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己这个提线木偶当的属实有些憋屈。
祠堂很大,看上去是新翻修的,堂上供着祖宗牌位,在墙角处还能看见一些焦黑墙面,能想象到曾经接受过大火洗礼,而如此多灾多难依然屹立不倒,看上去是祖宗庇护,可想而知镇子上的人对这处祠堂有多相信,难怪老村长灵光一闪的胡言乱语就让一人丢了性命。
花无年瞥一眼,见老村长靠在祠堂大门外不敢进来,整个人看上去都是心虚的,两腿发软甚至都不足以支撑着他站稳,只能这般靠在门上,两只眼睛随着道人的走动忽闪不定,想要把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记在心里。
道人看似随意走动,却有着固定排查路线,从一角开始,缓缓的查探整座祠堂,花无年对风水之术并不娴熟,便双手抱胸看着他走动,脑子却开始神游。
当那口黑红棺材路过杂货铺跟前时,悄悄丢上去的大限将至反馈回来的信息令人咋舌,虽然没办法开棺验证,但大体来说不会错,现在道人执意要查,自己倒也乐个自在,只要看最后结果便是。
道人很快就查了一遍,也是瞥一眼靠在门外不敢进来的老村长,索性直接无视他,走到花无年身旁,低声说道:“当时小白蛇与它争斗的时候,它伤了,等我去查看的时候它消失了,但空气里有一丝气若游丝,我估计它跑的不远,很有可能就是附近的几条巷子。”
花无年有些费解的看着一脸在认真分析的道人,忍不住吐槽道:“你当时不肯杀生,可最后却还是让一人丢了性命,这会你倒是想起来回来擦屁股了啊?不觉得晚了吗?死的那人已经抬出去了,你再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任何意义……”道人的神色很认真:“但我在认真思考,按照它的逃跑轨迹,很有可能便是那个方向。”
道人所指的方向是祠堂外的西边,而出殡队伍似乎最早也是从那边出来的,这让花无年色变,并迅速瞥一眼老村长的反应,就如自己猜测那般,他虽然因为隔的远不知道道人说了什么,但道人所指的方向还是令他脸色大变。
这更加证实了道人判断,于是道人不由分说就大步走出祠堂,花无年只能跟上,路过老村长身旁时,能察觉到他浑身都在战栗,尽管已经想要拼命掩饰了,但内心的惊慌出卖了他,还有那股失魂落魄充斥在眼神的深处是骗不了人的。
出了祠堂,拐过一角就是道人所指的方向,此时他正抬头丈量祠堂内天井的高度,最后低头查找地上的蛛丝马迹,花无年知道他那般做是为了最后的确定,如果大蛇真的是从天井逃出去的,在身受重创的情况下,它会摔落在地,那么地上一定会留下些什么。
果然,很快道人就从地上捡起一片被轻轻淹没在土里的鳞片,花无年定睛去看,那鳞片似曾相识,似乎与洞穴中那条沉睡巨蛇的鳞片很相近,只是毕竟当初是惊鸿一瞥,加上洞穴中的亮光不够,也没办法做真正的对比。
道人捏着那片蛇鳞,找到空气流通的方向后,举起蛇鳞朝着那处比去,顺着风的吹向,似乎带动蛇鳞上的气味朝着巷子里飘去,随后道人就跟了上去。
花无年看的满头大汗,那鼻子绝对是狗鼻子,蛇鳞被淹没在土里经受了风水日晒雨淋,或者都被许多人踩过了,道人却还能分辨出其中的气味,自己猛吸几口,什么都没闻到。
很快,道人停在一户人家的门前,门梁上挂着大白绸缎,正是出殡人家。
这就让花无年有些头皮发麻了,难不成那人并不是什么自缢,而是被蛇咬死的?突然一股信息如同醍醐灌顶灌入脑中,再看向扶墙跟来的老村长,花无年就有了完全不同的看法。
假设那人真是被蛇咬死的,那就与老村长先前在祠堂里说的“祖宗说有人心地不纯”不谋而合,大蛇是祖宗派来惩罚恶人的,那便有些能解释的清楚出殡队伍里的人为什么每人都如此焦虑,敢怒不敢言。
而为了掩人耳目,老村长对外宣称是自缢而死,恐怕也是为了遮掩大蛇进过祠堂还害了人的真相,只不过他大没有必要演戏给道人看,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要演给谁看。
道人朝里看了几眼,只有零散的几人,他们也是一头雾水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道人,两方人哑然隔空僵持,最终还是花无年的出现打破了僵局。
花无年走入白事人家,就像回到了熟悉的地盘,他冲着里头几个帮忙干活的人点头示意,随后取出香点焚,插在了正堂门前,一系列稍显专业的操作更是镇的那些人不敢动弹,谁也不知道来的道人和这少年是谁。
直到老村长的出现,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有人很快冲着门外喊道:“村长,他们谁啊,是你带来的人吗。”
喊话的几人对老村长没有特别明显的仇恨,至少花无年没有看出来,没有参加出殡,显然与死者也只是普通关系,随后看向老村长,见他扶墙而入,顿时有人疑惑的问道:“村长你咋了。”
老村长抬头,脸上不动声色:“没事,腿麻,一会就好了。”随后缓慢的移动,来到距离道人最近的位置,撑着墙问道:“道长,你看出什么没有。”
道人的话里充满了挑衅:“你希望我看出什么。”
这话令人窒息,至少花无年感觉到老村长的尴尬,幸好那些人并不知情,只是以为二人在商讨,便忙活起了自己的活,趁这时机,花无年抽空观察这户人家,院子很大,看上去家里条件不错,只是这会有点人去楼空的悲戚感。
很快,巷子外传来鞭炮的声音,花无年知道出殡队伍回来了,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过去了许久,道人也没有忌讳,当着回来的主人家面挺直站着,花无年就懂规矩了许多,靠墙而站,把位置让了出来。
鞭炮的啪啪声轰鸣在巷子中,震的所有人耳膜生疼,花无年注意到,回来的主人家十分仇恨的扫了几眼老村长,而老村长则是十分心虚的别过头去,这是一种很尴尬的短暂对视,所有人都看见了,却都没有吱声,仿佛每个人心里都心知肚明。
道人瞅在眼里,当着如此多的面也长了个心眼,瞥一眼缩在一旁明哲保身的花无年,嘴角微微上扬,下一秒,他道:“村长,方便的话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