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道人只是应了一声，就不再出声，这就让花无年很难受了，话题是他开启的，又跟哑巴似的自顾沉寂在他自己的想法中。

花无年撇嘴，丢下道人回头去看村长等人，只见他们已经将坟包重新拍实了，正喘着粗气汗流浃背，可想而知他们内心的恐惧，愣是把一桩重活在几分钟内完成。

“先回去吧。”道人说罢就朝着山下走去，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事情到底失控到了什么程度，而道人走的飞快，很快就消失在众人视野中，没了他的震慑，一个胆大的村民问向花无年：“小先生，棺材里的东西到底还在不在？”

“没了。”花无年应完就见到所有人大惊失色，只能马上说道：“人还躺在里面，蛇没了。”

呼……沉重的呼吸声让所有人想要疯掉，分明是自己等人装进去的，埋土的时候也是一切正常，为什么刨出来的时候棺盖却是开的……

“小先生，那条蛇不会是又活了吗？”有人两眼发黑的问道：“我听人说，刚死的蛇要是埋入土里，它就能活，可是我们分明将它斩成了好几段啊，这也能活？”

“我不知道。”花无年苦笑：“这个问题你们得去问他，不过看他的神情，这会估计也在懵圈，所以你们就别上去自讨没趣了，等他想到了什么，自然会跟你们说。”

“可是……”还有人想要追问，就被村长蛮横的打断：“行了行了，回去都别吱声，把今天的事咬死在肚子里，谁要是喝醉了说给家里老婆孩子听，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所有人顿时噤若寒蝉，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很快就有人说道：“放心吧村长，这种事怎么敢跟家里老婆孩子说，我都要吓死了，何况是他们！”

见到他们垂头丧气，花无年突然问道：“你们镇子上是不是有个会制鼓的师傅啊？”

“有啊。”有人很快回道，诧异的看向花无年：“你问这个干什么？”

“随口问问。”花无年见搭话的村民看上去还算忠厚老实，故意放慢脚步，等到与村长等人有些距离后，这才又问道：“制鼓的师傅为人怎么样啊。”

“脾气挺好的，在外头闯荡过几年，前两年刚回来，在镇子上开了家杂货铺，就是没啥生意，瞎混呗。”村民好奇的问道：“你问这么多干嘛，跟他认识啊？”

“算是见过几次吧，因为我对锣啊鼓啊什么的比较感兴趣。”花无年厚颜无耻的套话：“听说他得罪过村长，是不是啊？”

“没有吧？我不知道啊。”村民一脸茫然：“他那个人平时不怎么说话，没啥话匣子，所以我们就不太喜欢去他店里闲聊，他就是自顾自的过活，没听说跟村长有什么矛盾。”

“哦，今天他来出殡了吗。”花无年没盘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又换了个话题：“你今天看见过他吗。”

“没见过，应该是没来出殡。”村民摇摇头：“我去杂货铺隔壁的棺材铺买花圈的时候，好像看见他的店是开着的，这会太阳还没落山，你要是想找他就去他店里看看。”

“好的。”花无年断了交流，低头走路，和几十年后一样，杂货铺和棺材铺两家铺子挨着，棺材铺的王胖子丧尽天良，整天挨一起的杂货铺应该多少察觉点什么，可是老先生帮过自己，脑子里的念头刚起就总是被强行掐断不愿意去深想，只是眼下似乎也只能去杂货铺碰碰运气了……

下了山，太阳开始落山，花无年没见到道人，便沿着街走向了杂货铺，路过隔壁棺材铺的时候，一个年轻的胖子身影正在里头忙活，花无年眼皮狂跳，不敢逗留直接进了边上的杂货铺。

铺子里安静的很，一个忙碌的身影正在里面整理杂货，听见有人进来，便停下手里的活，问道：“买点什么？”

“我……随便看看。”花无年见到了年轻数十岁的老先生，此时的他意气风发，身上充满了活力，他与大多数村民都不一样，他的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不像村长那般粗人甚至半个月都不洗头，他太像是读书人了，就这样回到小镇开了间杂货铺，花无年怎么都想不通，这无疑跟自断前程也没什么区别，镇子还没有开发成旅游区，一个镇子能有多少人，一个杂货铺一年够家里开销吗。

花无年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围着货架转圈，很快又停了下来，货架上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正是一个崭新的鼓，不大，应该是系在腰间的那种腰鼓，可是做工很精细，像出自大师之手，这份手艺窝在小镇里屈才了。

只是鼓面似乎是猪皮做的，多少掉了价，花无年瞥一眼没注意自己的中年先生，开口问道：“老板，这只鼓怎么卖呀。”

“做着玩的，你看着给吧。”老板一脸微笑的走了过去，“花了一点时间，材料也不值钱。”

花无年顺着他的话问道：“据我所知，鼓面最好的材料是蛇皮吧？你这个看上去像是猪皮？”

“对啊，所以说自己做着玩的不值钱。”老板呵呵笑道：“让你见笑了。”

“没有没有，你的手艺很惊人啊。”花无年没有一点夸张的成分，眼前这只鼓光看手艺的话，比自己见过的任何鼓都要制的精良，“你们这里不是有很多山吗，抽空去山里找找，要是能找到刚刚蜕皮的蛇皮，捡回来补补说不定能做出鼓面来。”

“呵呵，你是外地来的吧？”老板含笑，说道：“我们这里的山跟普通的山不一样，普通人进去很容易走不出来，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能进山的吗。”

“斯斯文文的，确实不太像啊……”花无年不动声色的观察他的表情，没有一点破绽，就像是在与陌生人闲聊，只是现在镇子里自己所知道的、嫌疑最大的就是他了，大蛇在棺材里失踪，除了他能将蛇皮扒下来缝缝补补制成鼓面，谁偷偷拿走大蛇都没有用，如此忌讳的大蛇，总不能从棺材里捞回去煮了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