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皮肤本来就白，再加上此刻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像是透明似的，清晰可见血管。

不过不管怎么说，男人的眉眼还是极其俊逸的，可以看得出来他五官长得十分好看。

徐姨望着这熟悉的眉眼，一直紧紧绷着的弦，忽然一下子全部都断了。

她终于见到了小少爷时隔多年，他却已经不再是那个鬼马精灵的活泼男孩儿了，他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那一份无知无畏无惧的光芒，他眉眼里闪烁着的灵气，全没了。

到底他经历了什么，才能把他的性格全部磨没了，变得那么柔和，那么清冽，那么冷漠的模样？

徐姨感觉自己的脚仿佛有千斤重，竟然再也抬不起来一步，而不远处病床上坐着的顾城也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他转脸向门口看去，一时间仿佛时间凝固了。

顾城与徐姨的对视之间似乎流转过了千年的时光，里面的故事仿佛宽得像是一条银河，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故事藏在里面，那么多，那么多的情感藏在里面。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也没有必要从头说起。

顾城黑瞳闪烁，最终抿了抿淡色的唇，浅浅道了句：“徐姨，这么多年，您身体还好吗？”

听见顾城明显稳重了许多的声音，徐姨更是感到眼眶泛酸，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涩。

顾城一向以来都是一个很懂事很聪明的好孩子，他虽然出生在富贵人家，而且本身条件十分优越，但是却从来不自以为了不起，看谁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

相反的，他不仅仅十分谦卑而且还努力好学，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生来就比别人快了好几步，他有一个至少比大多数同龄人好出太多太多的家庭环境和父母了，因此他更加需要奋发努力，这样才可以配得上现在他比别人更多拥有的。

徐姨从小就看着顾城长大，知道他的性格其实十分要强，他肯定是吃了不少苦头，但却不告诉任何人，全部都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下来，久而久之就养成了现在这个冷清的模样，什么都不表现出来，什么东西都藏在自己心里，不愿意拿出来告诉别人。

徐姨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走到顾城身前的，她只知道当她的手指触碰到顾城脸上的肌肤时，她感觉到手底下是温热的，而不是一片冰凉。

至少他还活着，他离家那么多年，两父子都倔强得很，谁也不肯先向谁低头，就算他们都过得大不如前，也宁可一个人疗养伤口，不让对方知道。

“这么多年了，少爷都长那么大了，徐姨差点认不出来。”

徐姨的嘴角扯开一个生涩的弧度，她是不想哭的，明明是那么开心的时刻，但她真切地尝到了悄然滑进嘴角的咸涩。

顾城，都变成这样了，变得这么陌生，这么让人心疼……